背靠冰壁的死戰仍在繼續。蟲潮與人面鳥的嘶鳴交織,萬奴王那龐大扭曲的身軀已然完全踏出棺槨。
十二只慘白手臂如同死亡的觸須般舞動,每一下揮擊都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將冰面砸出深坑,碎石四濺。它口中噴吐著帶著硫磺惡臭的漆黑尸氣,所過之處,連巖石都滋滋作響,被腐蝕出坑洞。
解雨辰龍紋棍舞得密不透風,格擋著俯沖而下的人面鳥,額角已見汗珠。王胖子揮舞工兵鏟拍飛一只墻串子,氣喘吁吁地罵道:“他娘的!這玩意兒根本打不動!”
潘子護在無邪身前,砍刀劈砍,虎口早已震裂,鮮血淋漓,卻依舊死戰不退。
混亂中,張起靈眼神一凜。按照最初模糊的計劃,在這種近乎絕境的情況下,他應該像過去無數次那樣,以自身特殊的血液驅散邪祟,為其他人爭取生機。
黑金古刀的刀鋒瞬間調轉,毫不猶豫地劃向自己的左手手掌——這一刀,帶著慣有的決絕,若是落下,必然深可見骨,血流如注。
然而,就在刀鋒剛剛觸及皮膚的剎那,一只溫熱的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攥住了他握刀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讓張起靈的動作硬生生停滯在半空。
張起靈側頭,對上了沈野近在咫尺的目光。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眸子里,此刻翻涌著一種他看不懂的、深沉如海的情緒,是痛惜,是堅決,更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守護。
“阿野?”張起靈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疑惑。按照約定,他此刻應該“表演”。
“不必至此。”沈野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張起靈手腕被攥住,能清晰地感受到沈野掌心傳來的溫度和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他看著沈野眼中那不容他傷害自己的決絕,一直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漾開了細微卻真實的漣漪。
他沉默著,沒有再堅持,只是緩緩放下了左手。那原本打算劃出的深深的傷口,只留下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沈野見他放棄,立刻松手,眼神瞬間恢復冷靜。他不能暴露太多,但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張起靈為了一場戲碼如此損耗自身。
就在萬奴王一只巨臂帶著惡風砸向潘子和無邪所在方向的瞬間,沈野腳下看似被飛濺的碎石絆了一下,身形一個趔趄,恰好撞在潘子身側。同時,他袖中一枚不起眼的石子彈出,精準地打在無邪的膝彎。
“砰!”“哎喲!”
潘子被沈野一撞,加上本就力竭,悶哼一聲,頭部撞在旁邊的冰壁上,瞬間暈了過去。無邪膝彎一麻,加上心神激蕩,也軟軟倒地。
幾乎在同一時間,沈野袖袍拂過,一股巧勁隔空作用在王胖子和阿貴后頸,兩人也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地。
眨眼間,場中還能保持清醒站立的,只剩下沈野、張起靈、黑瞎子以及仍在與人面鳥周旋的解雨辰。
“我靠!什么情況?!”黑瞎子一刀逼退一只怪鳥,看到瞬間倒了一地的“自己人”,嚇了一跳。
沈野語氣急促卻穩定:“震暈了,免得礙事。”
解雨辰一棍掃開兩只人面鳥,抽空瞥了一眼倒地幾人,眉頭微蹙,但沒有多問,只是攻勢更猛,顯然明白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萬奴王似乎對突然減少的“獵物”感到不悅,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龐大的身軀猛地轉向沈野和張起靈,剩余的手臂如同狂風暴雨般砸落,腥臭的尸氣撲面而來!
“就是現在!”沈野低喝一聲,眼神銳利如刀。他一把抓住張起靈剛才那只僅留下一絲傷口的左手,指尖在他掌心那幾乎看不見的破皮處輕輕一抹,沾染上那一點殷紅灼熱、蘊含著強大驅邪力量的麒麟血。
同時,沈野毫不猶豫地咬破自己右手食指指尖,一縷色澤更為深沉、蘊含著精純陽剛道力的鮮血涌出。
他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左手沾染的麒麟血為基,右手道血為引,就在這漫天尸氣與嘶鳴中,在萬奴王轟然落下的巨臂陰影下,于虛空中飛速勾勒!
指尖劃過之處,留下兩道交織的血色軌跡,一道灼熱如焰,一道清正如光,迅速凝聚成一道復雜無比、散發著古老威嚴氣息的符篆虛影——血煞破魔符!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麒麟道血,破煞誅邪!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