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光線極暗,只有中央停放著一具巨大的、布滿灰塵的石棺。棺蓋并未完全合攏,留有一道縫隙,那怪味正是從里面散發出來。
張起靈上前,單手發力,沉重的石棺蓋被緩緩推開。棺槨內,并沒有預想中的尸骸,只有一團糾纏的、如同枯死海草般的黑色長發,包裹著一個樣式古樸、邊緣缺了一角的青花瓷盤。
而在長發深處,一雙沒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們,帶著無盡的怨毒——正是禁婆!
就在禁婆的頭發如同有生命般猛地竄出,試圖纏繞最近的張起靈時,沈野動了。他甚至沒有結印,只是屈指一彈,一點幽暗跳躍的業火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地落在那一大團黑色長發上。
“嗤——”
沒有劇烈的燃燒聲,那業火仿佛只是輕輕拂過,但禁婆連一聲哀嚎都未能發出,那怨毒的眼睛和糾纏的長發便在瞬間化為虛無,徹底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只剩下那個缺口的瓷盤,靜靜躺在棺底。
沈野伸手將瓷盤取出,看都沒看那空了的石棺,指尖再次一彈,一點業火落在房間角落。
“走吧,這里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三人迅速退出療養院。站在外面的荒地上,回頭望去,只見赤金色中帶著一絲幽暗的火焰從療養院內部升騰而起,火勢迅猛卻無聲,如同凈世的蓮火,將那棟承載了無數罪惡與痛苦的建筑,連同其內可能殘留的所有陰暗存在,一并吞噬、焚化。不過片刻,便在沖天的火光中化作一片白地,只余青煙裊裊。
黑瞎子看著這一幕,咂了咂嘴:“干凈利落。”
張起靈凝視著那片空蕩的土地,緊抿的嘴唇微微松動,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下一站,蘭措。”
三人馬不停蹄趕到蘭措,順利與提前在此等候的謝雨辰匯合。謝雨辰依舊是一身利落的裝扮,看到三人,點了點頭,沒有寒暄,直接引他們去了那家小小的民俗博物館,憑借他的手段,拿到了另一部分瓷盤碎片。
當兩部分瓷盤拼合,雖然還不完整,缺口明顯,但對大致的輪廓和指向性的紋路完全沒有影響了。
“齊了。”沈野將拼好的瓷盤小心收好。
四人不再耽擱,立刻動身前往阿寧隊伍在柴達木盆地邊緣設立的集結營地。
當他們風塵仆仆地趕到營地時,夕陽正將天邊染成一片橘紅。營地里已經支起了不少帳篷,阿寧公司的人員和一些雇傭兵正在忙碌。
阿寧看到沈野四人,明顯松了一口氣,迎了上來:“沈先生,你們終于到了……”她看到謝雨辰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謝老板……”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作為交易那塊瓷盤給你。”謝雨辰斬釘截鐵的說。
“……”
阿寧看著沈野手中那個裝著拼合瓷盤的布袋,張起靈點點頭證明有一部分確實是謝雨辰找到的。
阿寧無語半晌,顯然沒料到謝雨辰的消息如此靈通,動作如此之快,沒辦法還是同意了“行動中聽我的指揮,你的裝備我不負責……”
“好。”謝雨辰答應的干脆,他不差這點錢兒。
就在這時,營地入口處又傳來一陣動靜。只見阿寧的幾個手下,正帶著一個一臉懵懂、背著行囊的年輕人走進來,不是無邪又是誰?
無邪看到營地里的沈野、張起靈、黑瞎子以及謝雨辰,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混雜著驚訝和“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尤其是看到張起靈時,他眼睛一亮,下意識就想開口喊“小哥”,但目光觸及張起靈那平靜無波的眼神時,話又卡在了喉嚨里。
阿寧聽著手下的報告,揉了揉眉心,對沈野解釋道:“在格爾木碰到的,無老板似乎也是來這邊……考察?想著多個人多份力,就一并請來了。”
黑瞎子用手肘碰了碰沈野,墨鏡下的嘴角咧開一個看好戲的弧度。
謝雨辰瞥了無邪一眼,眼神復雜,但很快恢復平靜。
張起靈的目光在無邪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淡移開,落在了遠方的戈壁灘上,那里,是通往塔木陀的方向。
沈野看著一臉狀況外的無邪,心中明了,命運的絲線依舊將這人牽扯了進來。不過這一次,主導權,已然易手。
他對著阿寧微微頷首,語氣依舊平淡:“無妨。其他人的安全,我們不負責。人齊了的話,就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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