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絕望和無力感攫住了她。她看著眼前這個面容依舊年輕、眼神卻深不見底的男人,忽然意識到,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會因為記憶和“大局”而輕易被他們(九門所謂對付“它”的計劃)說服、配合行動的“張大善人”了。他有了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判斷,以及……或許屬于自己的,打破宿命的方法。
而她,連自身都難保,所有的掙扎,都不過是為了能在隕玉中求得一線茍延殘喘的生機罷了。她還在奢望他能像過去一樣,成為計劃中最可靠、也最“聽話”的執行者。
張起靈說完,不再看她臉上交織的絕望、不甘與哀求,徑直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沒有絲毫留戀。
陳文錦看著他那決絕的背影,氣得牙關緊咬,胸口劇烈起伏,卻連一句挽留或者繼續爭辯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而她,已經沒有資格和能力去要求他什么了。
張起靈往回走了一段距離,旁邊的樹叢里便傳來了細微的響動。黑瞎子和謝雨辰一前一后走了出來,顯然是將剛才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黑瞎子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湊到張起靈身邊,用手肘碰了碰他:“可以啊啞巴!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有一天,咱們張大善人也能這么干脆利落地把合作方給拒了?嘖嘖,看來近墨者黑……啊不是,近朱者赤,跟咱們待久了,就是不一樣哈!”
張起靈面無表情地側頭,淡淡地白了他一眼。這一眼沒有任何殺傷力,卻讓黑瞎子嘿嘿笑得更歡了。
謝雨辰則更關心實際問題,他眉頭微蹙,看向陳文錦消失的方向,低聲道:“那是陳文錦?她剛才說的‘異變’……她到底怎么了?”他雖然知道一些九門的隱秘,但對陳文錦具體的狀況并不完全清楚。
黑瞎子收斂了些笑容,語氣帶著點罕見的唏噓和凝重:“她啊……快變成禁婆了。吃了尸蟞丹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看她那樣子,估計離徹底失去理智、渾身長滿頭發也不遠了。”
謝雨辰聞,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即化為了然和一絲警惕。他想起了謝家搜集的資料中,西沙和格爾木療養院里都有這個東西,難道都是人異變的?
“走吧。”張起靈似乎不愿多談,率先朝營地走去。
黑瞎子連忙跟上,一邊走一邊對謝雨辰說道:“這事兒說來話長,跟那勞什子長生實驗和西王母脫不了干系。走走走,先回營地,找野子去!得讓他好好跟你說道說道,這潭水啊,比你想的還要渾得多!”
三人不再多,加快腳步,悄無聲息地返回了營地。篝火依舊在跳動,大部分帳篷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沒人注意到剛才幾人的消失。
只有隱在暗處的沈野,在三人回歸時,目光淡淡地掃過,與張起靈有一個短暫的眼神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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