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收弦時,余韻不足,倒像是話未說完便噎住,差了點繞梁的滋味。”
這話直白得不留余地。
小紅在旁攥緊了衣角,暗道公子也太直接,李師師握著琴軫的手沒動,反倒抬眼看向他,眸中沒了慍怒,只剩亮閃閃的興味。
林破竹前世,本就對音樂很有研究,如今被大圣附體,聽力比周杰倫還牛逼,絕對音感,完虐旺峰。
林破竹話鋒一轉,抬手拱了拱:
“不過,在下也只是紙上談兵,只懂辨音,卻不會撫琴,方才所若有偏頗,還望李大家海涵。”
“紙上談兵?”
李師師忽然笑出聲,素手一揚,將琴上斷弦換下新的,指尖在弦上輕輕一勾,清越聲響比先前更脆,
“林公子這話就過謙了——多少人聽我彈琴,只敢說‘好’,卻沒人能說清‘好在哪’,更別提指出不妥。
你這‘紙上談兵’,可比那些只會夸‘仙子妙音’的酸儒實在多了。”
她說著起身,走到林破竹面前,皓腕一抬,將那支碧玉簪取下,長發如瀑垂落。
“既公子懂音,不如指點我再彈一次?”
她指尖捏著簪子,輕輕點了點林破竹的袖口,
“放心,我這琴,還沒給人碰過,今日便破個例,公子只管說,我來調。”
林破竹倒也不扭捏,走到琴前,指尖虛按在琴弦上,指腹劃過“羽”音弦:
“這里松半分,再緊一點,音色便亮了。”
李師師依轉動琴軫,指尖輕撥,果然比先前清冽。
待琴弦調好,李師師重新坐下,素手輕抬,這次琴聲起時,寒泉漱石般的清冽里多了絲靈動,中段轉柔時,春風拂柳的暖意纏纏綿綿,末了收弦,余韻繞著廊下宮燈轉了圈,才緩緩散去。
“如何?”
李師師抬眼望他,眸中帶著幾分期待,倒像是討賞的小姑娘。
林破竹點頭:
“這回才是‘此曲只應天上有’。”
李師師聞,笑得眉眼彎彎,將那支碧玉簪遞到他面前:
“今日謝公子指點,這簪子雖不值錢,卻陪了我三年,便送公子做個念想——下次再來,可不許再讓我等半個時辰了。”
林破竹忽然一頓——
這玉質溫潤,內里隱有流云紋路,怎地如此熟悉?
他取出一根玉杖,那三寸玉杖正是那個老乞丐所送,玉杖的材質,和這支玉簪,如出一轍。
李師師驟然僵住。
待看清手杖上,她猛地站起身。
“這……這是太上長老的玉杖!公子怎會有此物?”李師師聲音急促。
“太上長老?”林破竹挑眉。
“正是!”
李師師抬眼,眸中滿是鄭重,
“此乃丐幫幫主信物,見杖如見幫主,便是各堂長老見了,也需行叩拜禮!”
“公子能得此杖,定與太上長老有淵源吧?”
林破竹淡淡一笑:
“不過是舉手之勞。前日,在樹林邊,見一老乞丐被地痞毆打,我順手解了圍,又給了他幾個肉餅。
他說不白受恩惠,便將這手杖塞給了我,轉身就沒了蹤影。”
這話輕描淡寫,李師師卻聽得心頭一震。
她知曉太上長老素來行蹤不定,卻最是重情重義,能讓他主動贈出信物,可見林破竹絕非尋常公子。
她深吸一口氣,斂衽對著林破竹行了一禮,語氣比先前更顯恭敬:
“公子宅心仁厚,竟得了長老青眼。
往后公子若想打探任何消息,或是需我幫忙,只管來倚翠樓找我——這三樓,永遠為公子敞開。”
林破竹沒想到這玉杖竟大有來頭,看來,明日的退婚又多了一重保障。
“師師姑娘,以后你也不要太過拘禮,我還是喜歡剛才你桀驁的模樣!”林破竹道。
“好啊,那我就問公子一句話,我的魅力就那么差嗎?從進房間到現在,你都沒有正眼看奴家一眼呢!”李師師嘟起了嘴巴。
林破竹的整個身子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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