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雄這一躬,很是自然,沒有任何突兀之感,臉上寫滿了真誠,腰桿幾乎貼到膝蓋。
“嘶!”
廣場上頓時一片抽氣聲。
“納蘭雄!要點逼臉不?先前看人是廢體,逼人家前來退婚,還有三退三謙,這會兒見人家根骨逆天,就忙著認賢侄?人怎么能無恥到這種程度?”柳文硯怒道。
“柳兄弟這話就偏頗了。”
洪七冷笑,
“人家納蘭家主這叫識時務,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只不過這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真是讓人開眼。”
也有人低聲附和,覺得納蘭雄能屈能伸,畢竟林破竹連焚天鑒都能炸了,往后前途不可限量,此刻服軟總比日后被清算強。
“納蘭伯父,不必多禮。”
林破竹往后退了半步,聲音清亮。
納蘭雄抬頭,眼里浮起一絲希冀。
“退婚之事,未必沒有轉機——可納蘭伯父,您千不該萬不該,要對我們父子痛下殺手。”
林破竹神色淡然,像是敘述一件普通的事,
“兩顆人頭送進驛館時,車市便沒了退路;
更過分的是,您派兩名金丹高手堵著門時,我們一家四口,連逃回云羅城的機會都沒有。
難道,這也是誤會?呵呵!
從那一刻起,我們林家跟你納蘭家,就已經不死不休了。”
他頓了頓,目光又掃過臉色煞白的納蘭嫣然,一字一句道:“所以這婚,必須退,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你們家的小鳳凰,我林破竹,娶不起!”
話音剛落,安靜的廣場便炸了鍋。
“好!說得好!”
人群里不知誰先喊了一嗓子,跟著便是一片附和,
“這才叫有骨氣!威武不能屈,林家的男兒好樣的”
“納蘭家多囂張、多傲慢、多無知,如今見林公子,才情絕世,根骨萬載難遇,又后悔了,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倚翠樓的姑娘們小聲嘀咕。
“不卑不亢,有血性,林家這小子,有老夫當年的風采!”一個半身不遂的老者,拄著拐杖渾身顫抖。
“不愧是我的妹夫,真有骨氣!”柳文硯一臉得瑟,想起了那首青樓詩,又有突破跡象,被他強迫壓制下去。
“破竹這孩子,不僅體質逆天,心性更難得——不被權勢低頭,不被恩怨沖昏頭,倒是我柳家良婿。”柳長風暗忖。
納蘭嫣然躲在人群后,手指死死摳著衣角,眼眶紅得發燙。
可聽見林破竹說“娶不起”,心口還是像被針扎了似的疼。
先前,還盼著父親能挽回婚約,此刻看著林破竹冷硬的側臉,才明白一切都晚了——那兩顆人頭,兩道金丹,早把兩家最后一點情分碾得粉碎,他理解父親所做的,都是為了納蘭家族的未來,但這事做的確實太過分了。
納蘭雄的臉徹底沒了血色,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哪里還有一點第一家族家主的風度。
他剛才還想著,靠低姿態換轉機,沒成想林破竹,直接把“不死不休”擺到了明面上,不留一點余地。
東方戰騎著白虎,手指摩挲著白虎的鬃毛,眼里閃過一絲贊許。
但,納蘭家已經許給他那諸多利益,若非要站在一邊,他仍然要選擇納蘭家。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性子,倒合我胃口,不愧是太上長老看重之人。”郭峰暗暗點頭。
火靈珊站在塌了半邊的-->>石臺前,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她盯著林破竹的背影,心里又驚又怒。
驚的是林破竹不僅體質逆天,連心性都這般強硬,竟一點不怵納蘭家和火焰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