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鴻屏息凝神,眸光里滿是震撼與擔憂,胸口起伏不定,祈禱著,千萬不要出現任何差池;
厲千魂和灼華,自然注意到了世子手指的微微變化,那是灼痛到了極致才會有的動作,那說明世子的忍耐程度已經達到了極限。
厲千魂垂首盯著地面,臉頰的紅腫在冷火映照下更加顯眼;
灼華俏臉失去了笑意,有些緊繃,五指扣入掌心的力道,時松時緊。
終于,最后一針落于命門穴,冷火如寒潮席卷,將殘存火毒盡數逼出體外。
西門徹周身赤紅漸褪,呼吸由灼熱轉為勻長,臉色雖仍蒼白,卻沒了那股病態潮紅。
他緩緩睜開眼,眸光依舊溫潤,笑意卻比先前多了幾分真實的松弛。
林破竹緩緩收針,骨靈冷火隨之斂入指尖,森白焰光隱去。
他長吁一口氣,胸膛起伏明顯,汗水已將內衫浸透。
他哐當一下坐在了主位旁側,拈起一顆葡萄,丟入口中,吧唧一聲。
“世子,火毒已清。”他嗓音帶一絲倦意,“記住你的誓。”
暖閣內,千年冰魄的白霧靜靜流淌,空氣里只余冷火的余韻,與勝利般的沉寂。
此刻,西門徹周身赤紅盡褪,呼吸由灼熱轉為勻長,那張純良的小臉雖仍蒼白,卻透出久違的生氣。
“啪嗒……”
一滴清淚,自灼華眼角滑落,砸在雪狐皮上,暈開一小片。
淚珠接連不斷,順著她俏臉滾落,沾濕鬢角,呼吸越發急促,胸脯起伏不定。
她原本緊抿的唇瓣,微微張開,卻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青蔥般的纖纖玉手在微微發抖。
二十年……灼華在心中翻滾著這個數字,呼吸灼熱而哽咽。
那時候,她與西門世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時候他們很快樂,那時候世子很善良,連路邊的螞蟻,他都會刻意避過。
就算是仆人踩了螞蟻,他也會大聲斥責的。
自世子年幼承毒以來,她便守護在身邊,親眼見證他每日被九陽焚心火毒炙烤臟腑,痛得唇色發白、冷汗濕衣,卻始終維持著這張純良無害的笑,她心急如焚,卻愛莫能助。
但世子的性格卻變了,由之前的善良醇厚,變得愈發陰險狡詐殘忍。
為了壓制火毒,西門家尋遍世間名醫,踏遍修界大能之門,試過千百種方術,皆束手無策。
最終,只能靠玄陰丹強行鎮壓——那是以數百少女元陰為引,煉制的禁藥,耗費的天量資源足以堆山填海,更遑論那些見不得光的血腥代價。
即便如此,世子的容貌仍被火毒鎖在十二三歲的模樣,止步不前。
事實上,今年他已二十有八,與她年紀相仿。
多年來,他不能如常人般成長,不能顯露真性情,只能在溫潤笑意之下,將陰狠與痛楚一并封存。
灼華的淚水愈發洶涌,呼吸粗重帶著壓抑的嗚咽。
她想起那些深夜里,世子蜷在冰榻上,冷汗與痛吟交織,卻連一聲呻吟都要壓成淺笑——只因他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半分虛弱。
今日,這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火毒,終于在林破竹手下煙消云散。
她的肩頭微微抖動,淚眼朦朧中,仿佛已看見未來三四年的光景——火毒盡去,世子會如常人般生長發育,褪去孩童體態,長成一名身形挺拔、容貌清雋的芊芊美公子。
到那時,他會是真正的男人,擁有屬于男人的氣度與力量,甚至可以……行男女之事,擁有尋常人的情愛與生活,那時候,他會是世子的女人嗎。?
一想到這,灼華的心口像被滾燙的洪流沖開,淚水越發止不住。
她忙抬手掩面,卻掩不住那股從靈魂深處的喜悅——這是她守護多年的人,第一次真正踏上痊愈之路。
“西門世子,后會有期!”
林破竹牽著沈驚鴻的手,緩緩的走出了暖香閣。
外面,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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