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食指,在灶臺的臺面上一抹,再舉起來時,指尖已是一片漆黑的油灰。
“趙春花,你呢?”
她把手指伸到趙春花眼前。
“你洗的碗,刷的鍋,就是這么干的?灶臺上的油膩都不擦,留著過年?”
>>第一卷第8章治懶病,就得斷他飯碗!
趙春花的臉血色盡失,慘白一片。
她低著頭,一個字都不敢辯解。
她做活向來只圖省事,專做表面功夫,以前有李紅梅那個大嗓門頂著,沒人挑她的刺,今天算是栽了。
錢秀蓮看著二人那副心虛的德行,心中冷笑不止。
治懶病最好的法子,就是讓他們知道,偷懶要付出代價。
她走回堂屋,重新在桌邊坐下,指著那盤香噴噴的豬頭肉和涼拌黃瓜,對二人宣判:
“你們倆,上午的活,不合格。”
“按早上的規矩,活干得不合格,該怎么樣?”
王建軍和趙春花的心,直直沉到了谷底。
“沒……沒飯吃。”王建軍的聲音細若蚊蚋。
“對,沒飯吃。”
錢秀蓮點頭,然后當著他們倆的面,慢悠悠地,把那盤豬頭肉和涼拌黃瓜,全都端到了自己面前。
“所以,這頓午飯,你們倆就看著我吃吧。”
話音剛落,她夾起一大塊油亮的豬頭肉,故意在他們眼前晃了晃。
肉片在陽光下閃著誘人的光澤。
然后,她放進嘴里,滿足地咀嚼起來,發出細微而清晰的聲響。
“嗯……真香。”
“可惜啊,有些人沒這個口福。”
王建軍的眼睛就紅了,死死瞪著那盤肉,拳頭在身側捏得骨節發白。
那霸道的肉香一下一下往他鼻子里鉆,比拿鞭子抽他都難受。
趙春花更是委屈得眼淚在眶里直打轉。
她辛辛苦苦做了一中午的飯,結果連口菜都吃不上,還得站在這看別人吃香喝辣,這是什么道理!
“媽,我們錯了!我們下午一定好好干!”王建軍終于繃不住了,他服軟了。
不服不行,那肉太香了,他感覺自己的口水已經淹沒了整個口腔。
“下午是下午的事。”錢秀蓮頭也不抬。
“這一頓,你們就給我老老實實地看著。”
“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明白干活不能投機取巧,下一頓,你們才有資格上桌。”
說完,她再不理會二人,專心致志地對付起面前的美食。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錢秀蓮布滿皺紋的臉上,她的神情平靜而饜足。
而在她對面,王建軍和趙春花夫妻倆,只能眼巴巴地站著,聞著肉香,吞著口水,聽著自己肚子里傳出的,一聲比一聲響的“咕咕”聲。
這一刻,他們才真正體會到,錢秀蓮早上那句“誰不干活誰就餓著”,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一句氣話。
那是她立下的,第一條王法。
自從午飯被罰站著看錢秀蓮一個人吃肉,王建軍和趙春花兩口子就跟被秋霜打過的茄子一樣,徹底蔫巴了。
下午,王建軍沒等錢秀蓮開口,自己就抄起工具,把院子里里外外的死角都掃了個遍,連豬圈都拿水管多沖了兩遍,那股味兒都淡了不少。
趙春花更是把灶房擦得能照出人影,鍋碗瓢盆洗刷干凈,碼放得整整齊齊。
晚飯時分,錢秀蓮掃了一眼煥然一新的屋子,總算點了下頭。
桌上沒肉,但錢秀蓮還是讓趙春花炒了兩個素菜,默許了他們夫妻倆上桌。
王建軍和趙春花餓了足足一下午,端起碗就埋頭猛吃,白米飯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
經過這一天的“規矩”,他們算是徹底明白了。
在這個家里,想跟以前一樣偷奸耍滑,混吃等死,是行不通了。
想吃飯,就得干活。
還得干好。
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地過了兩天。
王建軍白天去廠里上班,晚上回來就包攬了挑水劈柴的力氣活。趙春花則專心在家伺候錢秀蓮的一日三餐,打掃家務。
兩人心里都憋著一股無名火,可面上卻再也不敢流露半分。
錢秀蓮樂得清閑,每天吃飽了就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曬太陽,或者揣著手去村里溜達一圈,這日子過得,比上輩子在地里刨食舒坦了何止百倍。
這天下午,錢秀蓮正瞇著眼打盹,院門被人從外面“砰”一聲,粗暴地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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