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為他好,我就是要他死。
身敗名裂的,爛在泥里的死。
回到家,院門從里面閂上了。
錢秀蓮抬腳,“砰”的一聲,那薄薄的木門板應聲而開。
她一眼就看見,王建民、王建軍、趙春花三個人,像三只受了驚的鵪鶉,縮在堂屋門口,滿眼驚恐地看著她。
王建民一瘸一拐,臉上的青紫越發明顯,那眼神,怨毒里混著深入骨髓的恐懼。
錢秀蓮隨手將扁擔往地上一扔。
“哐當——”
一聲巨響,嚇得那三只鵪鶉又是一個哆嗦。
“算你跑得快。”
她對著王建民,聲音不帶溫度,也懶得理會對方那副見了鬼的表情。
她徑直走到堂屋主位坐下,端起桌上早就涼透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一股冰涼順著喉嚨滑下,總算壓住了心里的燥火。
她抬起眼皮,視線緩緩掃過面前的三人。
王建軍和趙春花已經徹底嚇破了膽,頭垂得恨不得埋進胸口里,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只有王建民,還死死地梗著脖子,用那雙充血的眼睛瞪著她。
“看什么?”錢秀蓮的聲音很輕,卻像鞭子一樣抽在每個人的心上,“不服?”
王建民的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能說什么?
說你剛才追的不是我?說你在外面演戲污蔑我?
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敢開口,地上的那根扁擔會立刻飛起來,把剛才那出戲,在他身上結結實實地再演一遍。
“從今天起,”錢秀蓮的聲音在死寂的堂屋里響起,每個字都砸在地上,不容置疑,“這個家,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規矩。”
“讓你們干活,就得干活。誰敢偷奸耍滑……”
她的手指,緩緩指向癱在地上的王建民。
“他,就是下場。”
“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個什么東西,從今往后,都得給我老老實實地當個人。”
“聽明白了,就滾回屋去。晚飯前,這院子里要是還有一片樹葉,你們三個,今晚就都別想吃飯了。”
說完,她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幾只嗡嗡作響的蒼蠅。
王建軍和趙春花如蒙大赦,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回了自己屋里。
王建民還杵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錢秀蓮看都沒再看他一眼,徑直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砰!”
門被重重關上。
她需要休息,然后,籌備她的“麻辣蘿卜干”大計。
至于王建民這個孽障,日子還長,她有的是法子,慢慢炮制。
門外,王建民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他感受著身上每一寸皮肉傳來的劇痛,腦子里反復回響著村民們那些議論,和錢秀蓮那一句句誅心的叫罵。
一股寒氣,從尾椎骨升起,凍結了他四肢百骸。
他終于意識到,他媽,或者說,現在這個占據了他媽身體的“東西”,根本不是他用撒潑打滾就能對付的。
她不僅手黑,心更毒。
今天這一出,打的是他的身,毀的是他的根。
從今往后,他王建民在這村里,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是連小孩見了都要吐口水的存在。
他再想靠著耍賴占便宜,門都沒有了。
硬碰硬,是死路一條。
必須想個別的法子。
一個……比他那個蠢貨二哥,更陰,更毒的法子!
王建民的眼神,在黑暗中慢慢變了,那怨毒的恨意沉淀下去,透出一股和他二哥王建軍如出一轍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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