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村,張家老宅。
張地英和他兩個兒子正在院子檢查牛車,過些日子就要收麥子了,可別到時候出了問題,那就要耽誤農事了。
三人拿著工具,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忙的不亦樂乎。
老太太和倆兒媳婦坐在北屋的炕上,一邊聊著天,一邊裁剪家里人穿舊的衣服,她們要用這些舊衣服做小孩衣服。
小孩子肉嫩,舊衣服比較柔軟,用來做小孩衣服正合適。
家里孫子和孫女的小衣服早送給了村里別家的娃娃了,這些小衣服也就小孩子能用上,村里都是實在親戚,給來給去很正常。
這年月人們迷信,大房家這幾個孫子孫女沒一個夭折,全都養活了,所以只要村子誰家娃娃身體弱,就會過來要小衣服給自家娃娃穿。
屋里炕上,正擺著十幾張鞣制好的兔子皮。
自從得知老二媳婦懷孕,家里即將迎來新的成員,老太太就開始攢兔子皮,準備做個過冬小褥子。
這些年,張物石經常抓一些野兔和野雞給家里人打牙祭,昨天吃的燉兔肉,就是他在野外抓的野兔。
野兔這玩意生的多好養活,六七月份收麥子時,地里沒了它們躲藏的空間,就會有一些野兔從麥地里竄出來,然后沒頭沒腦地亂跑,收麥的人就會興奮的去抓。
這時麥地變得空曠起來,兔子無處可逃,四面八方圍過來的人不費力氣就能抓到它們。
抓到兔子的人興高采烈,要是運氣好了多抓幾只,就會叫上熟人一起去家里打牙祭,抓的少那就自家吃。
再就是冬天的時候,下小雪可以下套子來抓野兔,下大雪用腿追,運氣好也能追到野兔。
冬天天冷沒農活,閑著沒事的人整天會研究怎么整一口吃的,村子附近田里的野兔就遭了秧,人們一趟一趟的來,就跟梳頭一樣,也就運氣好的野兔能活下來。
不過,兔子這玩意能生,就這種原始的抓法,根本抓不絕。
現在五月份了,等六月就要開始收麥子,到時候又能抓不少兔子,攢不少兔子皮。
一家人正忙活著。
張物石就背著野豬,來到了家門口。
站在敞開的大門外,他一眼就看到爺爺他們在院子里忙活。
“爺爺,我回來了!”
提著野豬站在門口,他扯著嗓子喊了兩聲。
三個老爺們聞聲回頭,瞅了張物石一眼,目光就被他手上提著的野豬吸引住了。
好家伙,出一趟門,還沒到中午呢,就扛一頭豬回來?
屋里婆媳三人看到野豬,一臉興奮的走了出來。
看著家人詫異和興奮的樣子,張物石別提多高興了。
他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和釣魚佬一樣,釣一條大魚,沒人詫異沒人興奮,不是白釣了嘛!
我打一頭野豬回來,你們不燥起來,我不是白打了嘛。
在他這里,吃肉不重要,情緒價值最重要。
“哎呦喂,石頭啊,你這是在哪弄的這么大一頭野豬啊?”
奶奶看了一眼野豬,趕緊摸摸張物石的胳膊和腿:“沒有傷著哪吧,你這臭小子,讓你去跑個腿送東西,你怎么還打上野豬了。”
張物石聞笑嘻嘻的說道:“放心吧奶奶,我一點沒傷著。”
說完,他便拎著野豬走進院子,隨手把野豬放在院里空地上,就吹起了牛。
“我送完東西從莊村回來,路過一個水溝子,這時一陣風帶著聲音吹來,我這耳朵多好使啊,當時我就聽見不遠處水溝子里有動靜。
我悄悄摸了過去,一眼就看見這玩意在那亢吃亢吃喝水呢。”
見家人被他的故事吸引,張物石繼續吹道:“這老天爺送到嘴里的肉,那我能放過了?這就是白送咱們家一頭豬啊。”
“那時,我就悄摸的過去,趁它喝水的時候攮了它一刀。”
張物石故意從衣服里拿出纏著布條的短刀,在眾人面前晃了晃,繼續說道:“我估摸著它這是剛從哪逃出來的,跑沒力氣了讓我遇到了,沒得說,咱們老張家,我的運氣那是一等一的好。”
他處理野豬的時候,特地用刀子在鐵矛貫穿的地方,重新剌(la)了幾刀,將那致命的傷口隱藏起來。
畢竟用矛插死,你得解釋哪來的矛。
等聽完張物石吹牛,老太太就開始指揮起眾人。
“老大,把廚房里的盆子都拿出來,一會用來盛豬肉和豬下水。”
老太太笑著讓倆兒子去干活:“老二,你去拿把刀磨一磨。”
一會兒的功夫,這頭野豬就被抬到了桌子上,桌子旁邊放了好幾個盆子,一會兒要用來裝豬下水。
老爺子打量著桌上這一頭野豬說道:“一會兒把皮剝下來,我找人硝制一下,留著以后做靴子或者衣服。”
這年頭普通老百姓一般穿麻布做的衣服和鞋子,棉衣棉花不好弄,絲麻就是一般百姓冬天制作被褥、冬服的主要原料。
動物皮毛算是很好的越冬物件了,珍貴的如老虎-->>、豹子、熊瞎子、貂皮,普通的如羊皮、狐貍皮、狗皮、狼皮、兔子皮等,這些動物被人宰殺后,皮毛會被人們販賣做成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