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洋溢著喜悅的朝堂,瞬間被一股新的風暴所籠罩。
爭議,就此引爆。
李淳風站在人群中,只覺得一股邪火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儒門學子?
他親眼見過那些所謂的“學子”,是如何在災民面前耀武揚威。
是如何聚眾試圖沖垮堤壩,是如何用最惡毒的語詛咒程處輝。
那些人,死有余辜。
如今到了孔穎達嘴里,竟成了“殘害士子”?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胸口劇烈起伏,一口氣堵在那里,不吐不快。
“師兄……”
李淳風側過頭,壓低了聲音,對著身旁的袁天罡說道。
“這老匹夫,顛倒黑白,無恥至極。”
袁天罡眼觀鼻,鼻觀心,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只是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慎。”
“我慎不了。”
李淳風的拳頭在袖中捏得咯咯作響。
“若非云南王,我們太史局的人,連同整個渭水工地上萬民夫,早就被那些‘儒門學子’害得喂了王八了。”
“如今大功告成,他倒跳出來摘桃子,還要反咬一口。”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袁天罡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看透世情的眸子里,沒有半分波瀾。
“淳風,這不是道理,這是朝堂。”
“是陛下與世家的角力,是新政與舊規的碰撞。”
“你我,不過是這棋盤上,負責觀星望氣的閑子,攪合進去,只會粉身碎骨。”
袁天罡的話,如同一陣冷風,吹得李淳風微微一顫。
他知道師兄說的是對的。
太史局向來獨立于朝堂紛爭之外,這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一想到程處輝那張總是掛著不羈笑容的臉。
一想到他拿出的那些匪夷所思卻又精準無比的圖紙,一想到他面對滔天洪水時的鎮定自若。
李淳風發現,自己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心安理得地當一個“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