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志約的情緒有些失控,他上前一步,激動地說道。
“父親!您是一代大儒,是孔圣后人,是天下讀書人的宗師!”
“儒學傳承千年,豈是他一個黃口小兒三兩語就能顛覆的?”
“住口!”
孔穎達猛地一拍桌案,發出一聲悶響。
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兒子,渾濁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失望。
“固步自封,坐井觀天!”
“這便是你讀了半輩子圣賢書,得出的道理嗎?”
孔志約被父親的怒火震懾住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儒學,教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有錯嗎?沒有。”
孔穎達的氣息稍微平復了一些,但語氣中的沉重卻分毫未減。
“可它終究只是百家之一。”
“程處輝的這門學問,叫‘心學’。”
“它不與儒學爭辯,因為它……涵蓋了儒學。”
孔志約的瞳孔猛地一縮。
涵蓋?
這是何等狂妄的說法!
“他的‘致良知’,是求諸于內,發掘本心。他的‘知行合一’,是將所思所想付諸實踐。”
孔穎達緩緩閉上眼,仿佛在回味書中的字句。
“志約,你還不明白嗎?”
“儒學,是在為人處世畫一個‘規矩’,而心學,是在探究人為何要守這個‘規矩’。”
“一個在表,一個在里。”
“一個在術,一個在道。”
孔穎達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柄重錘,狠狠地敲在孔志約的心上。
他臉色煞白,嘴唇微微哆嗦,卻依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儒學需要變革了。”
孔穎達長嘆一聲,仿佛做出了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
“若再抱殘守缺,不出百年,必將被這門學問徹底取代。”
他重新睜開眼,目光落在孔志約身上。
“去吧。”
“去國子監門口,迎接程處輝。”
孔志約身體一僵。
“以……以何種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