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趙基就見幾名虎賁騎士護衛敕使前往郡兵陣列。
郡兵也是輪流警戒,大半人席地而坐。
白波諸將被殺的消息正在郡兵中傳播軍心起伏不定。
王邑臨時設置帷幕,在帷幕內迎奉敕使。
來宣詔的依舊是黃門侍郎鐘繇,他站在矮桌另一頭,捧著詔書念“上詔,衛、范豪橫亂法,不得姑息。”
詔書內容就十個字,王邑長拜“臣奉詔。”
起身接了詔書,為難詢問“天使,衛范族裔眾多,姻親廣泛,又有子弟應募虎賁,不知如何處理?”
鐘繇也感到十分棘手,卻說“這是河東郡內之事,河東若不能決,可上報廷尉府。”
王邑聞去看鐘繇側臉,鐘繇家學就是律法,此前當過廷尉正,相當于人形法律條文解釋機器。
鐘繇面不改色“衛范二族各有部曲千人,雖系歷史遺留,但鎮北將軍亦有罪責。不可遲疑,快快緝拿衛范之賊。”
“喏。”
王邑捧著詔書,引著郡府諸曹屬吏走出帷幕,問左右“該當如何?”
郡吏們盡數沉默,衛氏、范氏在河東根深蒂固,誰都與他們有牽扯。
治的輕了,朝廷不滿意,所有人都倒霉;治的重了,又怕引火燒身。
眾人的沉默,讓王邑有一種鈍刀子割肉的無力感。
這種桎梏感將他包圍,瞪目作色“若再遲疑,朝廷調動虎賁行事,就非本郡所能周旋!”
聞,一眾郡吏還是神情愁苦。
眾人目光去看功曹皮氏人岐茂,岐茂垂目不語,仿佛沒有察覺。
于是眾人目光又落到郡主簿安邑劉政臉上,劉政低著頭不想招惹這個禍端。
王邑能感覺到身后鐘繇的不滿,當即主動詢問“元方乃宗室,今朝廷危難之際,何不直?”
劉政欲哭無淚,面容沉肅對王邑長拜“敢問明公,衛、范可是重罪?”
王邑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彼不敬朝廷,罪在不赦,自然是極重之罪。”
劉政聞稍稍安定,又問關鍵問題“可會族之?”
郡吏們側目觀察,這個問題很關鍵,非常關鍵。
鐘繇始終旁觀,不發一語。
河東的問題很嚴重,眼前尤為棘手,更會給以后接觸各方時形成慣例。
嚴重處理衛范二家,必然會讓各郡豪強抵觸朝廷。
可不處理,朝廷公卿吃什么,虎賁吃什么!
難道公卿們分成兩班,單日一班,雙日一班,輪流去衛范兩家吃白食,借錢糧度支?
公卿們能吃多少?
虎賁呢?
虎賁的馬匹吃的更多!
主簿劉政詢問,王邑也沒等到鐘繇的回應,就咬牙說“族其家!”
王邑壓抑的精氣神宣泄出來,神情也兇惡起來。
劉政也如釋重負,不止是他,其他郡吏也都松一口氣。
這種事情,就怕弄的不上不下,讓他們難受,還后患不絕。
劉政當即拱手,進一步摸查底線“衛范二家乃河東之望姓,門生故吏、親族遍及各縣。”
鐘繇見此,開口表態“罪在衛范兩家,余者不問。”
見此,劉政又對王邑說“明公行文用印,仆與賊曹率十余名獄卒,即可擒來衛、范父子。”
“可。”
王邑當即準備手寫抓捕文書,蓋上河東郡守銀印后,劉政也不含糊,匯合賊曹與十幾個郡兵騎馬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