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天尊端坐墨麒麟之上,眸光如古井深潭,平靜地落在李超身上。那目光并不銳利,卻仿佛能洞穿虛妄,直抵本源,讓李超這等仙帝后期大圓滿的存在,都感到自身一切似乎都在這道目光下無所遁形。
“你,便是那聚眾伐天、攪動三十三天的聯盟之主,李超?”羽化天尊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廣闊平臺之上,不帶絲毫煙火氣,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李超壓下心頭那絲被窺探的不適,昂然迎上對方的目光,聲音冷冽如冰:“不錯,正是本座。天尊有何指教?”
羽化天尊微微頷首,手中白玉拂塵輕輕一擺,繼續道:“貧道云霞山紫霄洞羽化,身后乃我門下十二位不成器的弟子。”他略作停頓,語氣依舊平淡,“我師徒十三人,本為世外散修,清靜無為,不該涉足仙界紛爭俗務。奈何五萬年前,曾受美姬天帝款待,欠下些許人情因果。此番受邀前來,乃是為償還舊日因果,不得已而為之。”
他目光掃過伐天聯軍那肅殺軍陣,復又看向李超:“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修行之人更應惜緣慎殺。貧道師徒至此,并非定要與爾等拼個你死我活,徒增殺孽。故,貧道在此擺下一座‘十二絕天陣’。”
此一出,無論是伐天聯軍,還是后方天庭兵將,皆是一驚。“十二絕天陣”?聽名號便知絕非善地。
羽化天尊繼續道:“此陣共分十二座子陣,各依天地間一種極端兇險的法則或異象所設,環環相扣,變化無窮。爾等若能憑本事,一一破去我這十二絕陣,便證明爾等確有逆天伐道之能與氣運。屆時,貧道自當攜弟子離去,不再插手此事,前番人情因果,亦算兩清。若破不得……”他語氣微頓,雖未明,但未盡之意已十分清楚。
“李道友,你看此法,可否?”羽化天尊最后問道,目光平靜地注視著李超,等待答復。
李超聞,心中念頭急轉。這羽化天尊果然老謀深算,擺出此陣,既全了還人情之名,又將主動權握在手中。破陣,則他們師徒安然脫身,美姬亦無話可說;破不了,伐天聯軍便折戟于此,他們也算完成了“幫忙”的承諾。且以陣法相阻,比直接混戰廝殺,更能控制局面,減少己方可能出現的傷亡。
“天尊倒是打得好算盤。”李超冷冷道,“不過,既是擺陣,本座總要先觀陣勢,再作定奪。未知可否入陣一觀?”
“自無不可。”羽化天尊并無阻攔之意,反而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友可攜數人同入,一觀便知。”
李超略一沉吟,點了李昊、李霸二子,以及東域雷暴、北域玄癸(雖受傷未愈,但見識廣博)、西域白酉、南域離陽四位仙帝,共計七人,隨他一同出列。對方十三位仙帝,己方七位頂尖戰力同往,即便陣中有詐,也足以應對一時。
羽化天尊見狀,也不多,身下墨麒麟四蹄輕踏,祥云自生,載著他緩緩飛向那通往三重天的巨大漩渦通道。奇異的是,那通道口的七彩霞光與空間波紋,隨著他接近,自動向兩側分開,露出其后一片被氤氳混沌之氣籠罩的奇異空間。那便是“十二絕天陣”的入口所在。
李超七人緊隨其后,飛入那片混沌之中。
甫一進入,外界的一切聲音與景象瞬間隔絕。眾人仿佛置身于一個獨立于仙界之外的小型天地之中。這里空間廣袤,卻光線晦暗,唯有十二個區域,各自散發著不同顏色、不同性質的恐怖氣息與光芒,如同十二顆顏色各異的猙獰星辰,按照某種玄奧的軌跡排列、運轉,隱隱構成一個龐大而復雜的整體。每個區域之間,有混沌氣流與扭曲的法則鎖鏈相連,氣息勾連,牽一發而動全身。
羽化天尊引著眾人,來到大陣邊緣,并未深入,只是凌空而立,拂塵輕指,逐一介紹:
“第一陣,黃砂陣。”
他指向左前方一片區域。那里黃蒙蒙一片,無盡的金黃色砂礫充斥天地,并非靜止,而是在狂暴地旋轉、摩擦、呼嘯!砂礫細小,卻每一粒都蘊含著恐怖的庚金銳氣與湮滅之力,相互碰撞間,迸射出刺目的火花與切割虛空的細小裂痕。神識稍一探入,便覺如同落入億萬旋轉的刀輪之中,要被絞成粉碎。更可怕的是,那黃砂似乎能吞噬仙力與神識,陷入其中,若無特殊手段護體或破法,恐怕仙帝之軀也會被慢慢磨滅成齏粉。
“第二陣,紅砂陣。”
緊鄰黃砂陣,景象卻截然不同。此陣之中,漫天飛舞的是赤紅色的砂礫,如同燒紅的鐵砂。整片區域溫度高得嚇人,空氣扭曲,紅砂所過之處,連空間都被灼燒得泛起漣漪。這些紅砂不僅蘊含高溫,更帶著一種惡毒的腐蝕與污穢之力,仿佛沾染了九幽血海或域外魔火的氣息,能污人法寶,蝕人道體,焚人神魂。身處其中,如同置身煉獄熔爐,備受煎熬。
“第三陣,黑砂陣。”
此陣的砂礫漆黑如墨,沉重無比。黑砂并不狂暴飛舞,而是如同黏稠的泥沼,緩緩流動、沉降。陣中一片死寂,光線被徹底吞噬,神識探入也如同石沉大海。這些黑砂具有極強的吞噬、同化與鎮壓之力,任何生靈或能量陷入,都會被其黏附、包裹、拖拽向無底深淵,最終被同化為黑砂的一部分。此陣充滿了終結與歸墟的意味。
三座砂陣,一銳利,一酷毒,一沉淪,相輔相成,封鎖一方。
羽化天尊拂塵再指:“第四陣,風吼陣。”
只見一片區域內,無窮無盡的青色罡風呼嘯咆哮,其聲如億萬兇獸齊吼,震人-->>心魄。那不是普通的風,而是九天之上、能吹散魂魄、消磨肉身的“九天罡風”與“九幽陰風”混合而成!罡風之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風刃、風槍、風龍卷,每一道都足以撕裂仙甲。更可怕的是,風聲中蘊含著直擊神魂的“吼”之法則,修為不足者,未等被風刃加身,魂魄便已被吼散。
“第五陣,金光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