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有錢,要職稱有職稱,要未來有未來。就這,換你你不加班啊!我師父說,要是他年輕的時候有錢丶有職稱丶有未來,他才不去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啥?你師父?」方曉一怔。
「嗯,被美女包圍了,我師父寫的。」陳勇的臉上泛著驕傲的光,n95都遮擋不住。
「……」
方曉被陳勇說的啞口無。
人家加班給錢丶給論文丶給科研,還有可能成為工程院院士的原始班底之一。
換自己不加班?
扯淡。
自己能把鋪蓋拿醫院里來,每天都住在醫院,離開一步就算自己不是人。
羅教授給的多,這話糙理不糙。
「忙著呢。」沈自在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笑臉。
「沈主任。」陳勇馬上站起身,用實際行動表達對沈自在的尊重。
和剛來的時候不一樣,陳勇在羅浩的薰陶下也漸漸變得「油膩」了起來。
「忙著忙著。」沈自在把陳勇按在座位上,「小羅不是要做新項目麼,我同學非要來看一眼,剛帶他去伏牛山道觀看了一眼。中央大街人太多,還沒到冰雪節呢,怎麼就這麼多人。」
「現在江沿兒上每天都坐滿了人。」
陳勇笑著看了一眼沈自在身邊的男人,微微頷首,轉身坐下。
回手的時候,放在筆記本電腦上旁的一管筆被陳勇掃落,掉在地上。
方曉看見筆上寫著陳勇的名字。
自己回去也給手下的小醫生一人買一套筆,還有護士!方曉覺得這個先進經驗值得學習。
錢,花不了多少,但手下的醫生護士每次用筆的時候都要念自己一份好。
不光要買筆,還要寫上長南市人民醫院普外科,寫上自己的名字。
說不定這管筆會出現在協和呢。
就在方曉幻想的時候,陳勇彎腰撿起筆,右手好像動了動,隨后陳勇的身子凝住。
「???」方曉覺得是自己看錯了,他揉了揉眼睛。
「沈主任,您帶您同學去哪了?」
「伏牛山的道觀,齊道長知道我叫沈自在,還特意給我倆做了一頓齋飯。」
陳勇的表情馬上嚴肅了下來。
「沒去別的地兒?」
「沒啊。」沈自在愣住,他很不理解的看著陳勇,完全搞不懂陳勇在說什麼。
陳勇沉吟了幾秒,拿起手機。
「羅浩,有件事我覺得不對勁兒。對了,沈主任您二位現在有什麼不舒服的麼?」陳勇問道。
「沒啊。」沈自在下意識的回答道。
「我可能是折騰的,有點頭疼,睡一覺就好。老了,爬山是真遭罪。」沈自在的同學說道。
「沈主任……」
陳勇把剛剛沈自在的話簡單的說了一遍,隨后用篤定的口吻說道,「你那面有時間麼?有的話回來一趟,沒有的話我帶著沈主任的同學去找你。」
「行,那我去找你。不不不,我剛才把筆碰掉了,算了一下,有問題。」
「好,稍等。」
掛斷電話,陳勇看著沈自在的眼睛,嚴肅的說道,「主任,咱們去找羅浩。」
「???」
「???」
沈自在和他同學都愣住,這是咋了?
「一句兩句說不清,路上你們再琢磨一下你們倆到底都做了什麼。」
這話說得,就像是警察問嫌疑人似的,陳勇之前溫和的語氣蕩然無存,開始不知不覺嚴肅起來。
方曉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搞不清陳勇在做什麼。
可沈自在只是略微疑惑了一下,回身拉著他同學,「走,去工大。」
「是去實驗室麼?我有點不舒服老沈,歇一會的。」
「現在就去。」沈自在很強硬,拉著他同學直接往出走。
陳勇跟在身后,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去。
方曉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小孟,怎麼了這是?」方曉問。
「不知道啊。」
「不造啊。」
孟良人和莊嫣異口同聲的說道。
倆人沒有想要去看熱鬧的想法,老老實實的坐在那寫病歷,而且沒有和方曉八卦的意思。
方曉猶豫了一下,跟著一起下樓。
「主任,你仔細想想到底有沒有什麼沒說的。」陳勇很認真的再次詢問。
「不一樣?他有外傷?」沈自在沉吟,隨后和陳勇說道,「小陳,什麼卦象?有問題麼?」
卦象?
要不是這話是從醫大一院主任,省內知名專家嘴里說出來的,方曉轉身就走。
這都什麼跟什麼?
醫院,這里是醫院!搞什麼算卦,關鍵是沈自在沈主任還篤信不疑,陳勇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開玩笑呢?
還是準備整蠱自己?
方曉站在電梯里,努力回憶每一個細節。
不可能是整蠱自己,自己就是地市級醫院的一個主任,還是副的,沈自在哪有這心情。
「大兇,但有生機。抓緊時間!」陳勇很嚴厲的說道。
沈自在的同學和方曉不知道兩人說什麼,怔怔的看著,滿眼迷茫。
「主任,你剛說的外傷是什麼意思?」
「我倆去后山溜達,就是竹子泡澡的那個小溪旁,他沒站穩,掉進小溪里去了。」沈自在撓著頭,板著臉,搜索記憶,敘述「現病史」。
「那就可能是外傷導致的。」
「不用留在醫院先做個檢查麼?」方曉實在沒忍住,問道。
生病,先來醫院,這是基本常識。
可上級醫院竟然先算卦……方曉真的沒辦法接受。
「得讓羅浩看。別人看,反正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也不能夠啊,按說剛去伏牛山燒過香,那面多少有點靈氣。」陳勇自自語。
上車,沈自在扎好安全帶。
方曉站在下面,哭喪著臉,「要不我在后備箱?」
陳勇的口罩已經被摘掉,看了一眼方曉,「老方你坐那面,自己上車,瞎扯什麼后備箱,你又不是二黑。你要是鉆后備箱了,咱這車就算是營運車輛,被抓住要罰款的。」
「這位是?」
「長南人民醫院普外科主任,副的,等著接班呢。就是請羅浩去飛刀,被投訴的那家醫院。」
「……」
方曉真是想回長南找那人麻煩,以后自己的抬頭上都要加這麼個名詞麼?
「哦。」沈自在也沒在意,開車直奔工大。
不到5公里,十幾分鐘開到。
陳勇等人來到試驗室門口,一分鐘后羅浩出來。
他穿著一身無菌服,像極了想像中的科學家。
「主任,怎麼了?」羅浩笑瞇瞇的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羅浩后連方曉的心都安定了少許。羅浩就像是一支行走的鎮定劑似的,讓焦躁的心情不知不覺安穩了下去。
沈自在簡單敘述了一遍發生的事情。
「劉老師,您好,我給您查個體。這面條件有限,有些檢查還得回去做。」
「小羅教授,我沒什麼事兒,可能是有點著涼。」沈自在的同學解釋道。
「哦,先查一下再說。您那不是外傷,咱們醫療文件里叫——淡水暴露史。」
「啥?」
沈自在丶他同學丶陳勇丶方曉都沒聽過這個名字。
「淡水,有寄生蟲,尤其是野外的淡水里。」羅浩一邊給沈自在的同學查體,一邊解釋,「因為現在城鎮化加速,淡水暴露史已經很罕見了,老板們倒是經常提起,說從前如何如何。」
「陳勇發現的早,現在還沒異常。24小時之內,嚴密觀察,一旦出現癲癇的話,馬上做腰穿。」羅浩笑著說道,「沒事沒事,發現了就沒事。」
這叫啥話,發現了就沒事?!
「頭疼丶伴有惡心丶乏力,這是最初的癥狀。一般5天之內會有癲癇發作,但別擔心,治療也沒多難。這病最難的就是診斷,只要能及時診斷,很快就會痊愈。」
「啥病啊。」沈自在的同學有些不信。
「看癥狀應該是福氏耐格里阿米巴原蟲,24小時后轉化為阿米巴型,就能查出來了。」
「其實現在已經有初步癥狀了,但我們醫院的設備不行,查不出來。」
「人游泳或接觸污染的水體時侵入鼻腔穿過鼻黏膜和篩狀板,經嗅神經入腦。」
「……」
「……」
「劉老師,您沒發現您已經有輕微的共濟失調了麼?」羅浩問道。
「我覺得是掉到小溪里被凍的,已經入秋了,冷啊。」
「不是痙攣,是共濟失調,只是還比較輕,容易被忽略。話說一般的福氏耐格里阿米巴原蟲沒這麼快……」羅浩沉吟,但旋即展顏一笑,「先治病,我這幾天忙,就麻煩沈主任多觀察。」
「好。」
「那我換衣服進去了。」
「你去忙,這幾天我和老劉住一起,隨時送醫院。」沈自在道。
離開后,上了車,沈自在的同學有點不高興,哪怕陳勇就坐在身后。
「自在,這就是你說的天才醫生?還要拿最年輕的兩院院士?」
「是啊。」
「連失溫后的肌肉痙攣和共濟失調都分不清?」
「……」沈自在沉默。
沈自在的同學伸出手,回來對準鼻尖,「你看,我指給你看。」
手指回點,落在顴骨上。
「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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