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可我~~~」高露還想要強辯，但本身就疲憊到了極點，連正常呼吸都做不到，說了幾句話后更是撐不住，直接坐到樓梯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如果閉上眼睛聽呼吸聲的話，會給人一種錯覺——下面坐著的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還有著嚴重的哮喘病史。

「高總，咱先看病，至于代的事兒，我建議……我只提個建議。」

「收購云深處~~我~~知道~~我們~~正在做~~」高露氣喘吁吁的說道。

羅浩微笑。

這是鵝廠慣用的伎倆，羅浩聽高露說的明白，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小師叔，您看是不是2型冷球蛋白血癥？」申主任站在高總身邊詢問。

「是。」羅浩點頭。

「嘖嘖，還得是小師叔您，我沒看出來。您說爬樓的時候我才想起來，的確不能相信平靜狀態下的肺功能測定，我真笨，真的。」

……

……

范東凱的眉毛豎成「丿」，看著杰森醫生，看著杰森醫生悲傷欲絕的表情，努力想說點什麼安慰自己的老朋友。

「杰森，我的朋友，你到底怎麼了？」范東凱能感受到杰森心底巨大的悲哀，小聲的詢問。

「我的兒子……哇~~~」杰森醫生大哭失聲，悲愴涌起，讓整個世界都蒙上一層灰色。

范東凱只能輕輕拍著杰森的后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他和杰森醫生一起工作過十多年，雖然和師門沒什麼關系，但兩人的私交甚好。

尤其是因為自己是華裔受到欺負的時候，每一次都是杰森醫生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范東凱不想杰森醫生受到任何傷害。

「范，我……我……」杰森醫生已經說不出話，他的嘴唇顫抖，大口喘氣，眼看著就要呼吸性鹼中毒。

他的情緒已經極度失控，范東凱能感知到杰森醫生的世界都已經崩塌。

作為世界頂級醫院終身教授，介入手術世界排名前十的大佬，范東凱實在想不出來杰森醫生到底經歷了什麼。

而且他是純血的昂撒人，祖先甚至能上溯到五月花。

在美國生活了十幾年，范東凱很清楚這個國家的內核。

臺前臺后說話有力度的人，血脈總是能和五月花上的那些人聯系起來。也就是說杰森醫生這種人，在美洲大陸屬于真正的貴族。

這是一種很不可思議的情況。

中國雖然也有各種世家，比如說白馬胡家，出了胡宗憲丶胡雪巖以及那誰等等；錢家，更是群英薈萃，丟了個祖傳的寶貝，江南官場都能出現7級地震。

至于柳家，都能上溯到當年的煙花柳巷。

可絕對沒有美洲這面集中，也不會有這面這麼光明正大。

真是很難想像杰森醫生這種人到底會被什麼事兒打擊成這樣。

范東凱有些迷茫。

足足過了十分鐘，杰森醫生的情緒才稍微好了一點。

他沒說什麼，而是拿出手機，點了幾下交給范東凱。

是一檔節目，杰森醫生和女主持人坐在椅子上，正在交流著對現在年輕人的看法。

當問及杰森醫生對lgbt的看法的時候，杰森醫生說了一些含蓄的丶不會被人抓住小辮子從而被網暴的話。

因為被網暴？范東凱有些難以理解，按說這種節目杰森醫生是絕對不會參加的。

沒必要，沒理由，甚至沒人能強迫杰森醫生去參加這麼無聊的訪談。

阿爾卑斯的雪，邁阿密的海灘，東非的野生動物，哪個不比lgbt更有吸引力？

可很快，范東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她很年輕，帶著一點茫然，帶著一點羞澀從后臺走出來。

隨即，范東凱一下子愣住。

走出來的她身著晚禮服，身材相當不錯，只是越看越像是杰森醫生的大兒子。

我艸！

范東凱從沒想過這種狗屁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哪怕馬斯克的兒子變性，范東凱也不覺得這種事兒會發生在身邊。

沒想到今天竟然看見——杰森的大兒子竟然變性了！！！

無形中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在范東凱的身上，他的心臟似乎都停止了跳動。

全身血液凝結成冰。

隨著那個女孩子一步步走向杰森醫生，范東凱越來越明白她就是他！

「why？」

畫面里，杰森醫生雙手抱頭，問出了一個單詞。

「why！」

「why！！」

杰森醫生無法接受這一切，他的眼睛瞪大，滿是迷茫與困惑，完全無法理解看見的這一切。

哪怕只是在看錄制的節目，范東凱也覺得自己在做一個噩夢。

夢境沒有邊際，離奇而詭異。

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按住了杰森的兒子，把他從男變成女。

惡魔！

絕對的惡魔！！

范東凱的心開始顫抖起來，明顯的房顫癥狀，但范東凱沒有覺察到，只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腦海一片空白。

「杰森，我的父親，我希望你能接受這一切。」

「我的身體屬于我自己，而不屬于你，我有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改變的權利，我希望你能懂。」

「嗡~~~」

范東凱的腦子被擊中，腦漿四濺。

「杰森……」

范東凱用力的抱住杰森醫生，這一刻他終于明白杰森為什麼會表現的如此失態。

換做自己的話，也一定會這樣。

可憐的杰森。

「剛滿18歲，他就迫不及待的去法院提交申請，改名字丶改性別。現在，她已經叫薇薇安·珍娜·威爾遜。」

「……」

范東凱沉默，像是一塊石頭。

杰森還在不斷地說著，從好多年前那個該死的地產商人忽然冒出頭當上大統領開始。

當時那個該死的丶沒有一點文化的家伙做了無數荒謬的事兒，這讓高校的教授丶專家對他沒有一丁點的好感。

作為一名大統領，他每天要發十幾丶幾十個推特，簡直沒有一點嚴肅性。

杰森受邀參加了幾次活動，他只是不想那個愛作秀的地產商再次當上大統領。

為此，他甚至不惜為lgbt的包容搖旗吶喊。

可沒想到回旋鏢這麼快扎在杰森的身上，他的兒子就這麼水靈靈的變成了女兒？！

「他們騙我的，說孩子心理有問題，要吃藥。那幫該死的魔鬼，還說以后小孩子要選擇變性的話根本不會和家長說！」

「魔鬼！該用地獄的巖漿把它們都毀滅！」

杰森雙手握拳，眼睛通紅，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嘶吼著。

他就像是一頭受了傷的動物。

正在給這個世界留下最后的嘶吼聲，作為他來過的證明。

范東凱用力摟住杰森醫生的肩膀，拍了拍。

「她已經和我脫離父子關系……」

難道變成父女關系？范東凱心里冒出一個詭異的想法。

「她說——我不再與我的親生父親一起生活，也不想以任何方式丶形式或形態與我的親生父親有關系。」杰森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子彈一樣，精準命中他和范東凱的身體。

鮮血四濺。

「可惡，該死的惡魔。」范東凱小聲嘟囔了一句。

「范，我要和你一起走。」杰森拉住范東凱，堅定的說道，「我終于知道為什麼他要移民中國了。」

那個他，范東凱知道，是一位典型的學者，獲得了諾貝爾獎的提名。

前段時間他移民中國的事兒鬧出軒然大波，尤其是對全世界的高校丶研究所里的專家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當時杰森還說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現在，杰森終于明白了。

這個世界已經烏煙瘴氣，就連自己的兒子也變成了女兒，還要和自己脫離關系。

而以后，所有的孩子只要被誘導，有人跟他（她）說那很酷，孩子就會被誘騙吃下藥物，開始進行變性。

真他媽的！

就算是傳說中的地獄也不過如此。

范東凱也明白了為什麼最近自己身邊有幾個博士畢業丶拿到了最難的eb1a綠卡的年輕人最后還是選擇了回國。

短短的十幾年，二十年的時間里，這里已經變了。太平洋東西兩岸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出現了變化，巨大的丶讓人無法接受的變化。

哪怕是身在這個時代中的人也很難適應。

「砰~」

杰森瘋了一樣用頭撞在墻上，范東凱連忙拉住老友。

遇到這種事兒，誰都不想。

而一向儒雅隨和的杰森暴躁的像是野獸，只是他把這些負面情緒向著自己輸出，已經有了一定的自毀傾向。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杰森被范東凱奮力抱住，嘴里喃喃的說著。

「不，杰森，都是這該死的世界的錯。我帶你跨過關島，飛過西太平洋，去中國。」

「啪~啪~~」杰森根本沒聽范東凱在說什麼，他抬手抽著抽光，已經有些塌陷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杰森！你這麼做事沒有意義的！」

「我的兒子，兒子！！沒了，沒了。」

「……」范東凱無以對，只能用力抱住杰森。

慌亂間，杰森的嘴撞在桌子角上，鮮血四濺。

幾分鐘后范東凱才控制住情緒失控的杰森，他喘著粗氣，開始檢查杰森的傷。

有顆牙掉了一半，幸好沒有其他更重的外傷。

范東凱有些慶幸。

「杰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帶你去那個未來的國度。」范東凱-->>小聲安慰。

「可它不是美國。」「可那里沒有lgbt，你的兒子會健康快樂的長大，會從事他喜歡的行業，幸福美滿的過一生。」

「那里，不會有一個只會哈哈哈笑的賣眼屁的老女人，告訴你孩子變性不會通知家長；也不會把零元購的門檻從950美元提升到1500美元。」

「……」杰森漸漸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