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見杜鵑滿脖子的紅痕,冷笑一聲,輕蔑說道:“又不聽話了,活該挨打。”
    杜鵑眼含淚水,委屈地看著杜建設,輕聲說道:“二哥。”
    杜建設不敢看她,回避她委屈又支離破碎的眼神。
    杜建設嘆了口氣,說道:“鵑子啊,是二哥對不起你。你聽話一點,也能少挨幾頓打。你自個想開就行,咱杜家沒本事,你跟著舅舅在城里享福,聽話點就行。”
    杜家瞧見杜鵑身上的傷痕,沒有一個敢說一句體己話。
    阮芳芳呵斥她大兒子別粘著她,手里抱著三歲的小兒子,肚里還懷著一個。
    她都沒給杜鵑一個眼神,冷冷說道:“我上回聽裴光彪說,你給他弄了一套單位房?算你還有點用。等我家老大長大了,你們那套單位房,給我家老大住去。”
    二哥杜建設還想說話:“我妹的單位房,那是她的啊……”
    阮芳芳兇狠瞪他,杜建設低頭和鵪鶉一樣不敢再吭聲。
    阮芳芳冷笑說道:“她的?她一個嫁人的婦女要什么單位房?住工人宿舍就行!反正你們舅舅生不出孩子,他分到的單位房,到時候還不是我們杜家的么。”
    杜建設小聲說道:“那也該給咱們的孩子大了留著。”
    阮芳芳不耐煩瞪他:“你的孩子你疼,我孩子我就不心疼?再說,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孩子么。”
    她是俏寡婦,之前的男人下礦井人沒了,留下七歲的大兒子,過了一年半年,二兒子出生。村里也沒人敢問,她男人死了一年半年,二兒子就算遺腹子,也沒那么久啊。
    村里都知道阮家俏寡婦名聲不好,但架不住杜建設瘋了般喜歡。
    婦聯主任也說,杜建設真是被黃皮子迷了眼,鬼迷心竅的坑害了親妹妹。
    杜建設埋頭應聲,一個不字都不敢吭氣。
    杜鵑心里拔涼拔涼,對娘家很絕望。
    她鼓起勇氣將禮物放在地上,就要往回走。
    “爹,媽,我看過奶奶就走了,廠里就請了一天假,晚上我就回去了。”
    阮芳芳貪婪的眼睛,激動地看著地上的賀禮,趕緊拆開袋子拿出最亮眼的麥乳精。
    她興奮地咧嘴笑道:“麥乳精好啊,老大!你和老二快去用勺子舀兩勺,和水調一調沖了喝。”
    在這年代,誰家孩子能吃上一口麥乳精,那幾乎是全村孩子都羨慕的奢侈品。
    孩子更喜歡干嚼麥乳精,不加水和,味道更濃郁。大人一口都不舍得吃,只能趁著孩子喝的時候,眼巴巴看著,聞著麥乳精好聞的香味兒犯饞癮,拼命吞口水。
    “嫂子,這些都是我們給奶奶的壽辰賀禮,不是給你孩子的。”
    杜鵑看著杜建設,期待杜建設能說一句話。
    杜建設避開視線,杜家所有人埋頭準備大席的菜,就和沒聽見似的,埋頭當鵪鶉。
    杜鵑徹底絕望,心拔涼拔涼,只覺得滿腔真心喂了狗。
    她為二哥的幸福求舅舅出錢給二哥娶媳婦,但又有誰在意她過得好不好?
    就連最疼愛她的娘,瞥她一眼,只哀怨的嘆了氣:“苦命的孩子啊,你過繼到你舅舅家,我們也只能當你是裴家的孩子了。要我說,你現在是城里人閨女,享福命,你自己看開點。”
    杜鵑恍恍惚惚,差點站不穩身子,那一刻她多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將她從泥沼中拉出來。
    突然,一只溫熱的大手扶穩她站不住的身子,叫她溫軟的嬌軀貼靠上來。
    杜鵑愣住。
    楚易中氣十足的聲音,洪亮響起。
    “爸!媽!二哥!我帶媳婦看你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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