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半跪著對小幼崽說話時,氣質依舊冷冽,但語調是溫和的。
那股無形的、掌控全場的壓迫感,消散許多。
眾人重新得到喘息,反應過來:
“哎,不是,你誰啊?”
“守衛呢?這人怎么跑臺上去了?”
“太放肆了——來人!”
拍賣師也覺得不對勁:地下拍賣場的老板來頭不小,放眼整個星球,也沒幾個人敢掀他的場子。
然而,能參加拍賣的客人同樣非富即貴,不是他招惹得起的——臺上臺下都是。
他戰戰兢兢:“那個,這位……客人,在競拍成功之前,您是不可以上去的。”
男人沒理他,盯著面前的籠子。
鳥籠的門上懸掛的是一把基因鎖,想解開,必須由老板親自解鎖。
再厲害的黑客,也沒辦法繞過生物認證。
男人皺眉。
既然鎖打不開,那就不打開鎖了。
他雙手握住金屬質地的鳥籠,掌心氤氳起銀白色的光芒。
強大的精神力近在咫尺,眠昔卻不感到害怕。
剛才,她對上這個叔叔兜帽下的眼睛。灰銀色,沒什么感情波動。
卻在瞥見她受傷的小翅膀時,眸中閃過心疼。
盡管全拍賣場都在看她,這個叔叔不一樣。
平和,純粹,不是買家看向奇藝的藏品,而是大人看向無助的孩子。
眠昔的視線落在他骨節分明的寬大手掌,想著,如果被這雙手摸一摸小翅膀,是不是就不疼了?
昔昔還從來沒有被人抱過呢。
小幼崽眨巴眨巴藍眼睛。
男人的心口好似中了一箭。
身份、性格使然,他常年冷漠示人,心硬得像石頭。
卻為幼崽心神震動。
這樣突兀的失控,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男人不會知曉,眠昔正在心里默念:
想被叔叔摸摸頭。
想在叔叔懷里睡一覺。
想要叔叔……做昔昔的爸爸。
男人眸光一定,雙手發力,赫然撕開了金屬柵欄!
臺下嘩然。
他們都看見男人沒有帶任何工具,就這么徒手拆掉了籠子,這是何等驚人的力量!
這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向眠昔伸手:“來,到我這里。”
對這樣被囚禁多時的孩子,貿然刨出來容易讓她驚懼、應激;耐心等待她主動靠近,才是拿到第一步信任。
和對待流浪貓仔一個道理。
小眠昔咬著嘴唇,藍眼睛映的不知是光還是淚,亮汪汪的。
她也伸出小手,細聲啜泣著:“爸爸……”
男人因她的稱呼僵了僵,卻還是抱起她。
幼崽冰涼、顫抖的小身體,終于落進溫暖寬厚的臂彎。
“——喂,上面那個,干嘛呢?”
拍賣場老板帶著守衛來了。
“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敢搶我的東西,你小子不要命了?——給我拿下!”
男人起身,冷冷看向來者。
幾個手持武器的守衛對上他的目光,手抖得連槍都握不住:“別、別動!”
男人根本不搭理他們,徑直向臺下走去。
老板跳腳:“你們給我上啊!”
守衛頂著壓力舉起槍:“站……站站住!不、不不然開槍了!”
男人擰起眉心。
他倒不怕這些粗制濫造的東西,但現在懷里還有個脆弱的幼崽。
他掀起斗篷,將小幼崽藏到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