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荒之上,風聲已變。
天空不再湛藍,而被無數細碎光線織成銀白色的幕。
那幕上,流動著密集的符文,如冷河般無休止地滾動。
綾羅心抬頭,喃喃:“……他們在重建‘度網’。”
白硯生目光沉靜。
他能感受到,每一道符文背后都藏著“天目算法”的新結構。
那不再只是觀測,而是鎖定。
火光在空氣中若隱若現,
每一道靈息波動,都會引來天幕上細微的閃爍。
仿佛連呼吸都被計量。
“觀之新紀,已開始。”白硯生輕聲道。
北域·度都中心。
觀火環懸浮在九重天之間,
巨大的環形裝置自轉不止,散發冷金光。
無數金瞳漂浮其間,每一只皆是獨立的靈識節點。
在環的核心,一道巨大投影浮現。
那是一張由光與火構成的面,無形無相,卻讓人不敢直視。
“度環重啟。
舊主失聯,觀之平衡受損。
啟動——追心令。”
冷聲落下,天幕驟亮。
觀火使群跪伏一地,齊聲應令:
“遵‘觀中之心’遺令,以心為燼,追逆火源!”
光流自環中心擴散。
每一條度線開始下墜,穿越云層,
以無形之力在凡界刻下新的印痕——
追心印。
凡界的每一個修士,在那一刻都感到了異樣。
體內靈息忽然震蕩,
若心中有火,便會被金色符文烙印在魂識深處。
那是“度標”,
它不傷身,卻會讓持有者的一舉一動,被天幕“記錄”。
——“若你心燃,則我見之。”
這一令,讓整個大陸陷入恐懼。
坊市里,修士慌亂地以靈符遮心;
宗門高臺上,長老命弟子靜心不念,以避“火動”;
甚至連凡俗祠堂,都有人點冷燭禱告:
“愿我之心,不起火光。”
天機宗中,掌律堂祭起千年禁陣。
一名白發長老立于殿前,望著天空冷聲道:
“逆焰之徒白硯生,以心造火,擾亂天度。
追心令起,自此——造心者皆為邪。”
落,殿下無數弟子跪拜齊聲:
“奉度為律,息火為凈。”
火,被定為“禁物”。
荒野間,白硯生與綾羅心行至一座枯林。
風掠過,樹影盡灰。
白硯生伸手一抹樹干,指尖落下一片金灰——那是“觀灰”,
度線曾掃過的痕跡。
“他們在標識每一片土地。”他說。
綾羅心眉頭緊蹙:“那我們要去哪里?
若火一燃,就會被鎖定。”
白硯生笑了笑,眼底的火微微閃動。
“去不能燃的地方。”
“……哪有那種地方?”
“夢。”
綾羅心一怔。
白硯生抬手,九焰印微亮:“夢是最原始的造物。
天目雖能度心,卻度不了未醒的心。”
他蹲下,在地上刻下一個環形符陣。
陣紋由灰火線條交織成九層,
每一層都以綾羅心的經文筆勢為基礎。
“這是我從造心殿帶出的‘心象陣’。
能讓我們的靈魂暫時藏于夢域。”
“夢域不是虛妄?”
“是,但虛妄,恰是觀測最怕的。”
風聲漸起。
天幕上的符光再次波動,
一道金線正在朝他們所在的方位墜落——那是“追心光標”。
綾羅心低呼:“他們追來了!”
白硯生的灰火驟亮,將兩人籠入陣中。
靈息開始下沉,世界旋轉,
火與光交疊成一片混沌。
“白硯生——”
“別怕。夢,是我們最后的盲域。”
金光墜下的瞬間,陣紋徹底閉合。
他們的身影從世界中消失,只留下被燒成環形的灰燼印痕。
高空之上,觀火環中,一道聲線冷冷傳來:
“坐標失焦。未檢測到靈火余波。”
“報告,度能反饋異常,似被反向干擾。”
“反觀殘留?”
“否。像是……墜入心象域。”
“夢?”
那聲音一滯,隨即冷笑:
“逃入夢者,終會醒。”
天幕微顫,萬目再啟。
數以千計的金瞳同時轉向靈荒西南。
“鎖定下一目標——造心殿殘域。”
而在無形之下,白硯生與綾羅心墜入了一片無光之地。
那是夢。
是心之深處,也是不被觀的角落。
白硯生緩緩睜眼。
他看見自己立于一座火湖邊,
火焰靜止不動,像是凍結的光。
綾羅心也在那里,
她的筆在指間閃爍微光,卻沒有墨,也沒有火。
“這里是……”
白硯生低聲答:“夢界·初環。”
他抬頭,天無星,地無影。
整個世界只有一團漂浮的火光,在極遠處緩慢跳動。
“那是什么?”
“……心之根。”
他看著那光,神情微動。
“看來,我們不是第一個逃到夢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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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界無風。
火湖一片寂靜,湖面上的焰光如被封存,
每一簇火都懸在半空,不升、不滅,
像被無形之手按下了“暫停”。
綾羅心蹲下,用手指觸了一下湖面。
指尖沒有熱度,反而傳來一陣冰冷的麻意。
“這火……是假的?”
白硯生搖頭:“不。它是真的,但不-->>在燃。”
他望著湖心那團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