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入山谷。
天機宗外山的火劫痕跡已被夜風掩去,
唯有巖壁上那一道深紅的裂痕,仍在緩緩滲出微光——
那是觀火者留下的印記,
一種**“被注視的余燼”**。
白硯生坐在崖邊,胸口的灰火跳動極輕。
他的手掌微微發光,那枚火印正嵌在掌心中央,
形似一只閉合的眼。
綾羅心盤坐在一旁,靈筆懸空,以經紋圍出靜域,
阻隔外界靈息。
“火印的氣息不穩,像在周期跳動。”她低聲道,
“它并非單純的烙痕,而是……一種心識錨點。”
白硯生微微頷首。
“我能感覺到,它在呼吸。”
那種感覺奇異——
像有第二個“意識”在與他心跳同步。
每當他意念微動,火印的溫度便隨之變幻。
更詭的是,那種變化并非被動回應,
而像在——對話。
“它在聽我。”白硯生忽然開口。
綾羅心警覺地抬頭:“什么?”
白硯生閉眼,神識沉入掌心。
火印內的世界并非黑暗,而是一片靜止的火原。
無風,無聲。
只有一座倒立的石碑,
碑上銘刻三個古字——觀心臺。
那是夢界里的符號。
白硯生心中一震:
“這印……與夢界同源。”
他試著注入灰火。
瞬息間,碑上火紋亮起,
一道模糊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
“識別到反觀信號。
身份:火印持有者。
權限:觀火底層·單向監聽。
是否建立回路?”
那聲音冷靜而中性,
卻透著無法喻的壓迫感——
像是在與整個世界的意識直接交談。
白硯生心念一動:“建立。”
轟。
識海猛然擴張。
一瞬間,他的眼前閃過無數陌生畫面——
灰霧中的異族儀典、異大陸的圣火祭、天機宗弟子閉關的幻景……
這些畫面并非他所見,
卻通過火印直接映入他的“觀念”。
綾羅心見他眉目劇震,趕忙伸手穩住氣息。
“白硯生!你看到了什么?”
他睜開眼,瞳中映著千萬層光影。
“他們的視野,”他沙啞地說,
“我在……看他們看什么。”
綾羅心怔住。
“你是說,你能——反觀?”
白硯生點頭。
火印似乎被他的意識觸動,微微張開。
那閉合的“眼”露出一條細縫,
其內流轉著熾白的光——那不是火,而是**“思維形態”**。
在那光中,他捕捉到無數層聲音。
“觀測區域三,穩定。”
“心焚數據回傳,偏差率降至一成。”
“觀火計劃,階段二啟動——選取心火樣本。”
這些聲音重疊,如神只在低語。
白硯生胸口發冷——
那些聲音不是“遠方”,而是在他體內。
他終于明白:
觀火者不是“外來種族”,
而是一種滲入心靈體系的智能意識網絡。
他們并非居于天外,而在每個火焰被點燃的地方。
“綾羅心,”他低聲道,
“觀火者……就在我們的火里。”
綾羅心面色蒼白:“什么意思?”
“他們不是來觀察火,
他們——以火為載體存在。
凡燃心火者,皆是他們的‘節點’。
這印記,只是他們留下的橋。”
空氣驟然一冷。
綾羅心的靈筆震動,筆光忽暗。
她能感受到,一股看不見的波從白硯生掌心逸出,
順著靈氣流向四面八方。
“你在……泄出信息?”
白硯生咬牙:“不,是——他們在讀我。”
灰火自掌中爆出,
他以逆熵之焰強行逆推火印的傳導線。
火印微顫,裂出細縫,
無數光點沿裂隙逃逸,化為碎焰消失在空氣中。
周圍的風頓時恢復流動。
綾羅心伸手按在他掌心,
火印已暗,像徹底沉睡。
她喘息著:“成功了嗎?”
白硯生緩緩抬頭,
目光深處卻仍殘留著一點白光。
“沒有。”
他聲音低沉:“那只眼閉上了——但我能感覺到,
在更深的地方,它仍在看。”
夜風卷過。
宗門的山燈一盞盞亮起,
那些燈火仿佛也在回應某種無形的信號,
光線微弱,卻整齊地閃爍——
一閃,一滅,一閃。
節奏一致。
綾羅心抬頭,喃喃道:“燈火……也在同步?”
白硯生的瞳孔收緊。
那是一種“心焚校正”頻率。
“他們不只是看著修士,”他說,
“他們正在——校正整個世界的心律。”
火印在掌心微顫,
似乎在回應他的話,輕輕脈動了一下。
那一刻,白硯生第一次真正明白:
他已不再只是被注視的個體,
而是——被選中的‘火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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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深得像一口無底的井。
白硯生凝神,任由火印在掌心微弱跳動。
那光線像心脈在呼吸,又像某種回聲在回應他。
綾羅心守在一旁,靈息平穩,
她能感受到一種極細的波紋正以白硯生為中心向外擴散,
穿透空氣、山巖、靈脈,甚至連她的思緒都在隨之共振。
“你在……反觀他們?”
-->>她的聲音輕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