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焰殿,火光如潮。
天機宗的禁陣從四方壓下,三萬六千道符紋同時亮起,
似一張燃燒的天網,將天地封死。
風息、靈氣、心念,盡數凝滯。
白硯生站在殿心的火爐前,
火杖橫于身側,九焰緩緩升騰,
他的影子被映得修長,如同要貫穿天穹。
“天機宗,真要困我?”
他聲音平淡,卻帶著熾熱的回響。
回應他的,是空中的冷聲:
“白硯生,汝以凡火擾亂觀測,逆反天機。
今以宗規第三十七詔,廢靈禁心,鎮于火獄。”
那聲音來自天機宗大長老祁邢,
法印在空中翻轉,化作三重靈輪,
輪內銘刻“禁”、“滅”、“鎮”三字,
直撲白硯生額前。
火光驟閃。
白硯生抬手,心火化盾,
那盾非金非石,而是一片“思念”的流光。
輪印撞上火盾,爆出震耳的轟鳴,
整座九焰殿瞬間被赤光吞沒。
然而下一瞬,火焰竟未外溢,
而是被他生生吸入體內。
祁邢目光一凝。
“他……在煉陣之火?!”
白硯生低聲回應,
“這火,本是造心之焰。
你們封它,只會讓它更明亮。”
話音未落,
他胸口的九焰印齊齊點亮。
九道不同的光芒匯聚成一心,
火焰沿經脈流轉,如同九條金龍在體內咆哮。
轟——
陣法崩裂。
天機宗外山瞬息被烈焰貫穿,
上百名守陣弟子吐血后退,
天空中裂出一道巨縫,
火流直上云霄。
火中,白硯生的身影漸漸模糊,
整座殿堂化作流焰,似要沖出天機宗的禁空界。
“攔下他!”
祁邢怒吼,身影化作殘光沖入火海。
無數靈符化作鎖鏈,向白硯生周身纏繞。
然而火焰在鎖鏈觸及前一寸便轉向,
自行分化、扭曲,
仿佛有意識地避開。
那一刻,所有修士都看見——
白硯生的心火,不再只是“燃燒”,
而是“活著”。
“火,有靈了。”
洛玄淵在天機宗高塔之上輕聲喃喃,
神色中第一次浮現出恐懼。
九焰之下,白硯生的手掌緩緩抬起。
他望著天機宗巍峨的山門,
火光在他眼底流轉成金紅的河流。
“我曾在這里學造物,
也在這里被逐出。”
“如今,我要離開,
不為逆天,
只為……自由。”
九焰同時怒放。
天地的靈氣在那一刻似乎逆轉,
觀火之眼的冷光自天外灑下,
卻被九焰反射,
光與火交織成一片不可測的虛空。
在那虛空的盡頭,
一道通往未知的裂隙悄然張開。
白硯生回首,看向腳下破碎的九焰殿,
神色平靜。
“造物,不止于物。”
“火,亦不止于燒。”
他踏出一步,
身影沒入裂隙,火焰隨之卷走,
天機宗禁陣盡碎,
只留下一片光雨,如夢似幻。
洛玄淵抬頭望天,
聲音低沉:“他走了……帶著九焰一起。”
天機宗上空,觀火之眼微微收縮,
那冷光深處,
似乎有另一個更深的瞳孔,緩緩睜開。
一聲低語,跨越界壁,傳入所有修士心底——
“凡火不滅……
那么,神火將何以為尊?”
火雨飄落,
天地寂靜,
天機宗的紀元,從此裂開一道無法愈合的縫隙。
火裂的盡頭,沒有風。
白硯生在一片灰白的光海中墜落。
周圍既非虛空,也非實界,
而是一種“被注視”的存在。
每一縷光線都像是意識——
冷靜、精密,卻毫無溫度。
他落在一座浮空的灰石臺上。
腳下的石面光滑無紋,卻隱隱閃爍符陣。
那是天機宗所沒有的紋理,
符號排列成似經似咒的構造——
既像是煉器銘文,又像是生靈的脈絡。
“這里……不是人界。”
他緩緩抬起頭。
前方漂浮著九面巨鏡。
鏡中倒映著九焰殿、天機宗、山川、星河,
卻又扭曲成無數碎-->>影,
像是某種龐大意識在“試圖理解他”。
“觀測啟動。”
一道無情的女聲響起,冷若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