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廢墟中心,一群人圍著最后一團火。
那火黯淡不定,
卻照亮了他們的臉——
每一張臉,都刻著“恐懼”與“悔恨”。
“那是……人界?”
白硯生皺眉。
黎觀點頭。
“遠在心火紀元之前。那時的我們,
以‘造物’為神,以‘火’為律。
我們點燃無數靈火,
卻忘了火能生,也能毀。”
畫面轉動,
山川被焚,天穹塌陷,
數不盡的靈魂在火海中化為灰燼。
“于是,我們建立了觀火界。”
黎觀緩緩閉上眼。
“以自身的意識為種,以心為媒,
將所有火焰投射入鏡,
以觀測、以限制、以延續。”
“你們——自愿成為監視者?”
白硯生聲音低沉。
“是。”黎觀睜眼,
鏡光在他眼底流動,
其中有哀傷、有理智,也有麻木。
“有人稱我們為‘火的背叛者’,
有人說我們是‘最后的守火人’。
可真相只有一個——
我們早已失去了點火的勇氣。”
白硯生沉默。
火在他心底微顫。
他忽然明白,為何黎觀看他的眼神中,
既有警惕,又有一絲……羨慕。
“所以你想讓我入界,”
“是因為你們無法再造心。”
黎觀微微一笑。
“你看得很透。
是的——你的火,是唯一仍具‘心意’的存在。
若能納入觀火體系,
我們便能重建平衡,不再讓任何世界燃盡。”
白硯生垂下目光。
“可那不是平衡,那是凍結。”
黎觀的笑意僵住。
“凍結?”
“對。你們以監控維系秩序,
以恐懼壓制火焰,
可火若失去燃燒的方向,
終將化為灰。”
他抬起頭,眼底九焰齊明。
“我來此,不是為被校正。
我要讓火——重新會呼吸。”
黎觀嘆息,
“若是別的凡人說這話,我會笑。
但你不同,白硯生……
你手中的火,連‘天外之眼’都在注視。”
他緩緩伸出右手,
掌心浮現一塊半透明的火印。
那火印中,流轉著無數符號與數字,
卻又像是一顆心在跳動。
“這是觀火印。”黎觀道,
“若你取下,意味著進入‘觀火議層’——
你可以不受約束地造物,
但你的一切火焰,都將被記錄。”
白硯生盯著那火印,久久未語。
他感到那火中蘊藏的力量極其龐大,
卻又有一種深層的寒意。
那不是火的溫度,
而是被審視的冷。
“你想給我一把鑰匙。”
“也是一根鎖鏈。”
黎觀微微笑:“聰明。”
空氣安靜了數息。
忽然,一道異光從鏡界深處閃過。
黎觀神色一變,轉頭望去。
只見鏡海彼端,
無數鏡面同時震蕩,
一個龐大、扭曲的瞳孔正在緩緩睜開。
那不是黎觀,也不是鏡識。
那是——真正的“觀火之主”。
天外之眼的本體,
透過界壁,
將目光投向他們。
整個觀火界的溫度驟降。
火焰凝成晶體,連光都被凍結。
黎觀低聲喃喃:“不該……這時候蘇醒的。”
白硯生握緊火杖,
九焰驟亮,映出那只無邊巨眼的倒影。
他聽見一個聲音,
直接在腦海中響起——
“你,是火的偏差。
你造出的心,擾亂了諸界之衡。
熄滅,或歸順。”
白硯生冷冷抬頭。
“若火不能被允許存在,
那你憑什么稱為‘觀者’?”
那聲音轟鳴回應:
“我即衡。火若不止,則界不存。”
白硯生長吸一口氣,
胸口的九焰一齊暴燃,
化作熾烈的流星,逆向而上,
直擊那道天外之瞳!
轟——
鏡界碎裂,光海倒卷。
黎觀被震退數步,
火焰之力卷起無數鏡片,在虛空翻騰。
火光與目光交錯的那一瞬間,
白硯生看見了——
那只“觀火之主”的眼中,
浮現出億萬火種的影像。
那些火,都是“被熄滅的造心之焰”。
他心底陡然一痛。
火光如潮洶涌,
聲音低沉如誓:
“我見過太多火滅,
今日,輪不到我!”
九焰同燃,
光海盡赤,
整座觀火界震動到根基,
裂縫從無盡之頂蔓延而下。
黎觀被熾光包裹,
在混亂中仿佛聽見他低語:
“他要……讓火反觀神……”
火流卷天,
天地反白。
白硯生踏火而立,
仰望那仍在注視的眼——
“觀者若拒火,
那就由火,
去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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