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沒有風,沒有火。
白硯生睜開眼,發現自己立于一片透明的平面之上。
腳下的“地”,其實是凝固的光。
每一步踏出,腳印都是由微小的符號構成,閃爍著數據般的流光。
——這就是觀火者的世界。
他抬頭望去。
那座“觀火之城”懸浮在無盡虛空中,龐大如星辰。
城墻不是石筑,而由無數“注視點”編織,
每一只“眼”都轉動著光圈,像在解析他的一舉一動。
目標確認:異常火體·白硯生。
記錄方式:非線性。
狀態:脫律個體——可觀測性極低。
無數聲線在他腦中重疊。
那些不是聲音,而是“觀測”本身化為的語。
白硯生靜立,心火微微震顫。
他能感覺到,那些“視線”正試圖將他重新“定義”——
強行將他的存在嵌入某種被觀測的秩序中。
“想讓我回到‘被看見’的狀態嗎……”
他低聲喃喃,唇角浮起一絲諷意。
未觀之火在掌心閃現。
那火無形,卻讓周圍空間的線條瞬間“模糊”。
他的身影在無數“眼”的注視下開始“失焦”,
像被橡皮擦抹去的圖像。
“目標脫焦——不可記錄。”
“觀測失敗。”
“重新計算定義參數。”
光線閃爍,整座觀火之城仿佛陷入短暫的混亂。
白硯生趁機邁步。
那是一種奇異的行走:
腳下的路會在他思維出現的瞬間生成,
如同思想化作實境。
他走過無數光橋,
看見巨大的“火庫”——那里封印著無數被收容的靈焰。
那些火靈蜷縮在光籠中,
它們的眼神空洞,仿佛靈魂被抹去,只剩燃燒的形。
“原來……你們不是毀滅火,
而是把火當作‘樣本’。”
他心中一沉。
忽然,一道光影自空中凝聚。
那是一名人形存在——
無性別、無面孔,只有一雙流動著光紋的眼。
“異常火體,”
那聲音空靈無情,
“你已進入觀測層·零。
請交出未觀之火,接受定義修正。”
白硯生抬頭,笑意冷淡。
“若火被修正,就再無火。”
“火本是被觀測的能量狀態。
無觀,則無存。”
“錯。”
白硯生伸出手,
掌心那點無形的火焰緩緩升起。
“火生于心。
有心者,即有燃。”
那一瞬,周圍的光線全部扭曲。
無數“注視點”劇烈震動,仿佛被他的話語刺痛。
“定義異常。
語干擾……觸發‘心識污染’。”
無面的存在微微后退,
它的身影開始抖動、分裂,似被無法解析的意志沖擊。
白硯生上前一步,聲音平靜:
“你們看了太久,卻早已忘記——
火不是被看見的,它是照見的。”
轟——
未觀之火在他指尖驟然爆開。
那不是燃燒的烈焰,而是“光之逆流”。
所有注視他的“眼”同時失明。
光幕崩塌,整座觀火之城的部分區域陷入黑暗。
在那黑暗中,他第一次看見——
隱藏在光后的真實結構:
巨大的“熔爐核心”,
由億萬“被觀測的意識”凝成,
他們的記憶、情緒、愿望全被抽取,
化為純粹的“定義能量”。
那是觀火者的燃料。
他們并不創造,只“觀測”,
以他人之心為鏡,煉出“完美的秩序”。
白硯生的拳頭微微握緊。
“原來……這就是你們的造物方式。”
他看向那座核心,眼神如火。
“既然如此,我就用你們的爐,
——重新鑄造一個‘能看見自己的世界’。”
火焰在他體內鼓動,
九焰同心印逐漸亮起。
而遠處的虛空中,無數光影再次聚合,
新的觀火者群體正在降臨——
他們要撲滅那一團“無法定義的火”。
白硯生深吸一口氣,
緩緩舉起右手,
以心為爐,念為錘——
“那就來看看,
誰——才是造物。”
光燃如晝,天地再一次震裂。
火光在-->>倒流。
當白硯生的心焰全面展開,那些以“定義”為力的光線紛紛潰散。
觀火之城在震動,
每一道刻印的符號都開始失真,
連那無面之影的形體,也在不斷“閃爍”與“斷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