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深處傳來的聲音,宛如從無數層潮濕的陰影里擠壓而出,帶著古舊金屬摩擦般的冷意。
綾羅心第一時間抬頭,腦海深處某些不愿被觸碰的記憶被狠狠拉扯——
玄極院,七念使。
不是陌生的名號。
而是——敵人中最難纏、最詭異、最不該在此處出現的存在。
黑眼后的空間像水面一樣被攪動,人影逐漸浮現。
不是單一身影,而是——
七道。
每一道都如同被剪影壓成扁平狀的人形,沒有面孔,沒有五官,只有漆黑的輪廓。
但當七道影子邁過裂痕邊緣,踏入裂谷時,每一個人影的輪廓都輕微抖動,仿佛要脫離本來的形狀。
綾羅心后退半步:“七念使竟然……能在念界出現?他們不是在玄極院本界受困的嗎?”
白硯生沒有回答。
因為他第一眼就看出——
這些“七念使”并非實體。
不,應該說,他們更像是某種“念中投影”,被惡念裂谷作為引線,從遙遠處勾連過來。
七道影子整齊地站在黑裂紋前,像是沉默的審判團。
其中最中央的影子,比其他六道更高、更穩。他開口的方式也很奇怪——
不是聲音傳來,而是念意直接鉆入白硯生與綾羅心的腦海。
——你們靠得太近了。
綾羅心忽然一震,那股念意帶著嘲諷又近乎親昵的腔調,令她眉間微微發寒。
白硯生眉目冷下來,語氣淡得像冰:“七念使,你們想做什么?”
影子前傾一步。
——念界是“心火之子”的新生之土。我們自然是來‘迎接’的。
綾羅心皺眉:“迎接?你們從來都只會毀滅。”
中央影子發出一聲輕笑。
——毀滅與迎接,在我們看來并無差別。心念若夠弱,守得再緊也會成為他人的基石。
他說著,七影同時抬起右手。
它們的右手在抬起的一瞬間都變了形——
有的如刀,有的如鎖鏈,有的如針刺,有的并無形狀,只像一片流動的墨。
白硯生側身擋在綾羅心前面。
“你們跨界而來,有代價的。”
他的聲音低沉、壓抑,卻有著一種不可阻擋的鋒銳,“現在退回去,還來得及。”
七影同時抖動,像是被什么逗笑了。
——你以為,是我們主動跨界?
白硯生微怔:“……你什么意思。”
七道影子齊齊伸手,指向——
裂谷黑眼深處。
綾羅心心頭猛地一跳。
那里……有東西在動。
不是惡念,不是黑光,不是意識殘影,而像是某個“核心結構”正在被一點點撕開。
裂口越撐越大,露出其后的——
一柄鎖鏈。
那鎖鏈極長,像是從無盡虛海另一端垂落。
鏈身漆黑,卻隱隱有白光流轉,似乎封印著某個極其危險的存在。
白硯生眼神驟縮:“這是……鎮念鎖?”
綾羅心倒吸一口氣:“玄極院的核心封印怎么會出現在念界?!”
中央影子發出低笑。
——不是封印出現了。
——是你們兩個,把念界的坐標暴露了。
白硯生握緊拳:“我們不可能做這種事。”
——你們當然不會。
影子抬手,指向白硯生心口與綾羅心眉心。
——是你們的心火共鳴,太亮了。
綾羅心的臉色在瞬間徹底變了。
白硯生眉頭鎖死:“你們追的是——心火?”
——當然。
七影同時開口,聲音疊加在一起,如同七條裂念同時震動。
——你們合鳴心火的那一瞬,整個念界的軌跡都被點亮。我們順著光,就找到了這里。
綾羅心咬唇:“所以你們才強行穿透惡念裂谷,把自己的影子投射進來?”
中央影子緩緩點頭。
——你們以為惡念裂谷是自然現象?這里本來就是‘七念之門’的舊址。
——我們只不過……借力而來。
白硯生終于明白那黑眼為何會裂開。
那不是惡念的暴動,而是——
玄極院在借裂谷推開念界。
綾羅心的手指微顫:“你們想做什么?”
七影齊聲回答:
——帶回心火之子。
白硯生一瞬間抬起手,心域金線立刻展開。
“你們敢碰她——”
中央影子抬起手指,輕輕一點。
——裂谷深處的鎮念鎖猛地繃緊。
下一刻,一個真正的“形體”開始被拖出。
白硯生與綾羅心同時回頭。
當那影子出現時——
兩人都愣住了。
因為,那不是七念使。
而是——
一個被鎮念鎖捆住的年輕男子。
他抬起頭,眉目分明,眼神沉靜,像是從古老夢境里走出的影子。
綾羅心喉嚨一緊,幾乎不敢相信。
白硯生瞳孔收縮成針尖。
那張臉,他們都認識。
那是——
白硯生的同源之心。
又像是……他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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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另一個被封印的他。
中央影子輕輕開口:
——我們帶你們,來見真正的“心火之子”。
——因為他……才是原本的你。
白硯生盯著那位被鎮念鎖捆縛的年輕男子,心跳仿佛被人攫住——
不是因為驚懼,而是那-->>種從血脈、心念深處同時泛起的震蕩。
那張臉
——與他極為相似。
不是“像”。
不是“相似”。
而是——
同源。
綾羅心感覺到白硯生的氣息瞬間劇烈動蕩,她下意識伸手抓住他手臂:“硯生,他……”
“不是我。”
白硯生聲音低沉、沙啞,卻冷靜得近乎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