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硯生的意識在星紋裂光的包圍中高速墜落,像是被投入一場無形的風暴。那無數念刃并不是單純攻擊,而是從記憶、心緒、意念的縫隙中尋找弱點,仿佛要將他的心魂徹底剖開。
每一道念刃的鋒芒上,都映著他過往某段經歷的投影:
——初踏修途時的迷惘。
——心火覺醒前的猶疑。
——綾羅心瀕死時,那瞬間差點瓦解的絕望。
情緒被無限放大、剝離、切割。
白硯生咬緊牙關,掌中心火驟亮,在虛境中像一輪縮小的晨日。“這不是單純的審查……”他低語,“這是逼我將心念打磨到更純凈的形態。”
星核的聲音再次響起,冷靜而遙遠:
“持火者,以心為刃,以念為鋒。若心不穩,則火不存。”
念刃驟然加速,化作萬千光線斬向他。
白硯生側身、閃避、反擊,但很快就意識到——這種試煉不是靠技巧,而是靠心念強度。他越是抵抗,那些念刃越像是從他心中生出,變得更鋒利、更致命。
“是自我對抗……”
白硯生低聲喃喃,“也是自我淬火。”
他深吸一口由意識構成的“氣”,將心緒退回極靜之境。
剎那間,所有念刃似乎都慢了一息。
抓住這一息,白硯生舉掌往前推,一道極細卻純粹到極致的心火光脈筆直貫出。
“去。”
光脈觸及第一道念刃時,那念刃竟發出破碎聲,如冰被陽光融開。
他悟到了——
心火并非只燃燒,也能照亮。
剎那間,他的心念光域擴大三丈,念刃在靠近光域時紛紛溶解成碎光,被他吸回體內,讓他的心火愈發穩固。
“很好。”
星核的聲音再次響起,第一次出現微弱的“評價”意味。
下一刻,意識風暴驟停。
虛境從狂暴回歸平靜,四周的星影像被無形之手重新擺回軌道,寧靜、宏闊、肅穆。
白硯生懸浮在虛空中央,周身光息若隱若現,心火的光芒更內斂、更凝實——像從火焰化為光核的轉變。
正當他以為試煉暫告一段落時,虛空深處突然出現第二道聲線。
那聲音不像星核,而像某種長期沉眠、被牽動而蘇醒的存在——
帶著久遠年代后的輕微回聲。
“持火之人,踏至此處者……已久未曾出現。”
白硯生警覺抬頭,星核光芒微微暗下一線,像是主動避讓。
然后——
虛空中緩緩浮現一道人形輪廓。
不是實體,而是由純粹的心念凝聚而成。輪廓中間空無,卻散發著足以壓迫整個心魂的強大意志。
綾羅心曾提及過的一句話突然閃入白硯生腦海——
念界古史中,曾有一種存在,名為“念相顯圣”。
心念化形,能與天地對話。
“你是……念界的守圣?”
白硯生開口。
人形輪廓沒有反駁,只是輕輕抬手。
“一道試鋒,僅開其門。若你想得到‘萬象心典’的第一密章……”
“便需接我一念。”
話音落下。
無風、無光、無氣機波動。
但下一瞬——虛空裂開一道極細的白線。
那白線沒有任何聲勢,卻讓白硯生的心臟瞬間緊縮,仿佛整片虛境的重量都集中在那道“線”的一點上。
一道念鋒。
真正的念鋒。
白硯生明白——
這不是試煉,而是生死。
他抬臂、凝心、聚火。
心火如輪回初焚,在他的掌心燃成一個密小光域。
“來吧。”
白硯生平靜道。
念鋒落下。
光域震裂。
整個虛境轟然爆開。
虛境爆裂的瞬間,沒有聲響,卻像是整個念界都被從內部掀翻。白硯生只覺得意識被反向拉扯,他的心魂被迫拉進極深處,所有景象被擠壓成一條亮到刺痛的光線。
那不是幻覺——
是念鋒將他的全部思維擠向一點。
“這就是……顯圣級的念壓?”
白硯生甚至無法張口,只能在心念深處低吼。
那道白色念鋒沒有任何殺氣,也沒有敵意,卻強大得連念界的規則都主動后退,仿佛天地不愿與之相碰。
它帶著一種-->>“無處不在”的干凈鋒芒——
如水落石穿,
如風入山林,
如一念出生時的最初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