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硯生的意識,被那滴來自“心源低語”的微光牽引,沉入更深的念淵。
這里無光、無色、無形,卻又仿佛萬物初開之前的混沌胎息——每一縷流動都帶著“未曾定型的可能”,每一絲波動都似乎能化萬象。
綾羅心的手緊緊扣住他的手腕,明明只是意識體,卻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
“你看到了嗎?”她聲音輕得像浮在氣流尖端,卻異常清晰。
白硯生在混沌里瞇起眼。
那個光點……
此刻正像一粒種子,在混沌深處無聲跳動。
光芒微弱,卻有一種穿透所有迷霧的決絕力量。
“這是?”白硯生低聲道。
綾羅心道:“是‘破界之種’的前形。”
白硯生猛地抬頭。
這四個字,他不是第一次聽見。
在玄心神府的典籍深處,在林姜的數次提醒中,在虛臨燭那似真似假的試探里——
它像一條線,悄然牽引著整部心念修途的走向。
綾羅心輕輕吐息:“只有能聽見‘心源低語’的人,才能看見這粒種子的存在。”
白硯生怔了一瞬,看向她:“所以你早就……”
“不,我從沒見過。”綾羅心搖頭,眼神認真,“但我知道,這東西不是屬于我,而是屬于你。”
混沌深處的那團光點忽然放大了一瞬,像回應般震了震。
白硯生心中微動,隱隱覺得,那粒光點并不是靜止的,而是在以某種節律“呼吸”。
似心跳,又似生命初醒。
嘭——
一道微弱到幾乎被忽略的震蕩擴散開。
白硯生忽然胸口一熱。
是一種極其熟悉的力量。
心火。
綾羅心也察覺到了,輕吸一口氣:“它在與你共鳴。”
白硯生下意識伸手,卻在指尖即將觸及那粒光芒前停住。
那不是謹慎。
而是直覺。
這粒“破界之種”尚未成形,它能感應,卻無法承受外力。
綾羅心抬手擋住他:“還不能碰,它對你來說甚至比心火更危險。”
“危險?”白硯生皺眉。
綾羅心道:“破界之種并不是力量,它是‘可能性’本身。你現在的狀態若觸碰它,很可能……被它吞沒。”
混沌深處,光點仿佛感應到了他們的談論,慢慢漂浮起來,像一粒被星光托舉的塵埃。
白硯生心中涌起異樣的悸動。
那光點……似乎正在朝他靠近。
沒有攻擊性。
卻帶著難以說的“選擇”意味。
似乎在問:
——你準備好了嗎?
白硯生指尖微顫。
綾羅心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輕聲道:“你不用急著回應,它剛出生,還沒有真正的意志。只是本能地接近與你最相近的存在。”
白硯生深吸口氣,看著那粒緩緩靠近的光點:“這東西,會影響之后的道路嗎?”
綾羅心想了想,答得極慢:“不是影響,是……決定。”
白硯生沉默了。
混沌深處的震蕩再次傳來,這一次更清晰,帶著一種強烈的“喚醒感”。
光點忽然加速,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拉扯,向白硯生的心口撞來。
綾羅心臉色驟變:“不對!它提前失控了——!”
白硯生剛要閃避,一股綿密的意志包裹住他。
不是綾羅心。
不是外力。
是光點本身。
下一瞬——
嘭!!!
白硯生的意識仿佛被天雷劈開。
無數陌生的、宏大的影像從意識深處爆涌而出:
——一個巨大的念界裂縫如天眼睜開;
——無數陌生的心念生命在混亂中嚎叫;
——一座沉沒無數年的心海之城從深淵浮起;
——某個模糊的輪廓回頭看向他,那雙眼里有“界外”的光。
白硯生胸口涌出炙熱疼痛。
綾羅心急喊:“硯生!你不能被它帶走,你聽我說——”
聲音在混沌中被拉得極長,像被某種力量抽成碎片。
白硯生的意識被撕扯著往深處墜——
就在他幾乎失去自我時,那模糊的輪廓忽然開口:
“你來得太晚,也太早。”
白硯生的心神狠狠震撼。
下一刻——
世界黑得像被完全吞噬。
黑暗之中,沒有時間的概念,也不存在空間的邊界。
白硯生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拖拽著,不斷下墜,又像是在被無數線條同時牽扯,意識被拉到極限。
那道模糊的聲音仍在耳邊回蕩——
“你來得太晚,也太早。”
白硯生想發問,但聲音連形都凝不成,意識如被壓在深海底部。
下一息,一道微光在黑暗盡頭亮起。
微光開始分裂、擴展,像光在無邊黑幕上劃開一道口子。
>gt;白硯生的意識被迫“擠”了出去。
畫面豁然綻開。
——那是一片完全不同于世界樹念域的空間。
天空像層層疊疊的心念光環,旋轉、崩塌、又重組;
地面并不是實體,而像是無數意識碎片凝聚成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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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無數心念構成的“生命”在這里流動,如同由火焰、風、影子組成的形體。
但每一個,都沒有真正的“心”。
它們像在執行某種根本不會停止的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