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界界空的光芒仍在震蕩。
那是一種極冷、極純凈的亮,如同無數碎裂的心念在空中反復折射,組成一場不容任何生靈靠近的光潮。
綾羅心卻硬生生踏了進去。
她的身影在光中拖出長長的影線,像一柄逆勢刺入虛空的心刃。
每一步都伴隨著心源被剮削似的痛感,她卻連眉都沒皺一下。
白硯生就在光潮深處。
被心念潮卷住,被初影包裹,被那個界空不知名的力量“試煉”。
綾羅心看著那一幕,心口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狠狠勒緊。
她不是第一次看他陷入險境。
但這是第一次——她感到一種不容拒絕的怒意從胸腔深處升起,幾乎要燒穿整個臨界。
“……誰允許你動他?”
她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卻帶著能震碎暗空的壓迫。
臨界界空深處,沒有回應。只有那些無形的光線繼續圍攏、擠壓、吞噬。
仿佛整個界空都下了某種“判決”:
——白硯生必須獨自面對考驗。
——任何外力都不允許靠近。
——包括她。
綾羅心眼底的光卻變得更冷。
“讓我退開?不可能。”
她抬起手,指尖輕輕一彈。
一縷極微的心火從她指尖亮起。
僅僅一縷,就讓周圍數百丈的臨界光線瞬間崩碎,炸開一道清晰的通路。
她一步踏入。
光潮像意識到了什么,瘋狂涌來,試圖將她阻隔在外。
——它們不是在攻擊,而是在“排斥”。
因為這個地方,不屬于她。
因為這里,是白硯生的“心路”。
綾羅心卻冷笑了一聲。
“他的路——有我,才完整。”
那一刻,她心海深處,有一顆沉睡已久的心火緩緩睜開。
她并沒有施展什么造物術,也沒有動用權柄。
她只是想靠近他。
然而這個“念頭”,在臨界卻比任何心火更強。
——因為那是她對白硯生最原初的執念。
光潮前仆后繼壓下。
綾羅心肩上披的白紗被撕開,長發在狂流中亂舞,但她身形卻寸步不退。
她抬起另一只手,心火流淌在掌心,如同一朵燃燒的蓮花。
“讓開。”
她輕聲說。
下一息,整個臨界界空都像被她的語氣震得顫了一下。
那不是威脅,也不是命令。
那是一種不容違逆的情感強度。
她不是為了破界而來。
不是為了闖入試煉而來。
她是為了——
“只要他在里頭,我就必須在他身邊。”
心火瞬間盛放。
光潮被直接燒出一道又一道裂縫。
她的步伐快了起來。
越靠近白硯生,那股壓制她的力量越可怕,像是整片臨界在拒絕一個“外來心念”的插入。
可是綾羅心的眼底卻越發寧靜。
“我不知道是誰在這里設下試煉。”
她伸出手,撫過那些在她手心化為灰燼的光潮。
“也不知道誰認為他必須孤身穿過這些。”
她輕輕呼吸,眼眶微紅:
“但你們記住一點——”
心火在她腳下形成一條火光長廊,將她送往白硯生方向。
她的聲音輕得像是心底的呢喃,卻在整個臨界界空回蕩:
“白硯生的孤獨,從我遇到他的那天起……就應該結束了。”
話音剛落。
一股更狂暴的念影風暴從前方席卷而來,把她掀得踉蹌后退。
這一次,她被真正推開了。
她抬眼,看見遠處光潮中有一道人影在掙扎。
白硯生。
他的背影幾乎被那片念影吞沒。
他的意識被無數“過去的碎片”撕扯。
那不是敵人,是“他曾經的自己”在反撲。
綾羅心胸口一痛。
那種痛來得突然、尖銳、像是被撕開舊傷。
她第一次意識到——
白硯生從未向她展示過這部分。
他強、穩、自持、寂靜……
但他從未讓她看到,他曾經在念中被撕裂成什么模樣。
綾羅心輕聲道:
“硯生……”
她站穩腳步,指尖顫了一下。
然后,她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指。
鮮血落下,與心火相融。
一縷極細、極純粹的紅色光線從她的胸口亮起。
那是她壓制太久的力量,是“觀火者”的深層權柄,是心火與虛火融合后形成的第二心源。
她本不想使用。
因為她知道——
這東西一旦徹底喚醒,就意味著她這具身體將不再完全屬于自己。
可她還是動了。
她低聲說:
“既然你走不出去……”
她抬頭望向光潮深處的白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