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藤蘭的心理畫像像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在陳默心頭。他知道,被這位心理學博士盯上是遲早的事,而第一次正面交鋒,在一個看似常規的特高課與委員會聯席會議上不期而至。
這次會議的主題是討論如何應對近期市場上出現的抵制日貨的小規模風潮,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議題。佐藤一郎親自主持,武藤蘭坐在他側后方,面前攤開著一個筆記本,更像一個安靜的觀察者。
陳默刻意遲到了幾分鐘,進門時帶著些許匆忙和歉意,臉上堆著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路上車有點堵。”他一邊說,一邊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動作幅度稍大,顯得有點毛躁。
佐藤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武藤蘭的目光則平靜地掃過他,像一陣微風,沒有停留,但陳默能感覺到那目光背后的審視。他假裝沒注意到,掏出煙盒,習慣性地想點一支,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看向佐藤和武藤蘭,露出一個略帶尷尬的笑容:“課長,武藤博士,不介意吧?”
佐藤揮揮手示意隨意。武藤蘭則微微頷首,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陳默點上煙,吸了一口,然后看似隨意地將打火機放在桌上,是一個鍍金的進口貨,符合他紈绔的身份。
會議開始,各方發。陳默大多數時間都在抽煙、喝茶,或者擺弄手里的鋼筆,顯得心不在焉。只有當討論到某些具體商家的處理方式時,他才偶爾插話,提出的建議也大多是從“如何減少損失”、“怎么方便管理”的角度出發,帶著明顯的利己色彩,比如建議對某些有背景的商家“網開一面”,或者將沒收的貨物“內部處理”,語間透著小聰明和貪婪。
每當這時,他都能用眼角余光感覺到,武藤蘭的筆尖會在筆記本上輕輕移動,似乎在記錄什么。他心中冷笑,記錄吧,我展示給你的,正是你想看到的“陳默”。
會議進行到一半,討論陷入僵局。佐藤有些不耐煩,目光掃過眾人,最后竟然落到了看似在走神的陳默身上:“陳桑,你平時主意多,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突然被點名,陳默心里一凜,但臉上立刻露出受寵若驚又有點慌亂的表情,連忙掐滅煙頭:“課長,這個……我也就是瞎琢磨。要我說啊,這些鬧事的老百姓,就是閑的!抓幾個帶頭的一關,殺雞儆猴,看誰還敢鬧!”
他這話說得簡單粗暴,完全不顧及可能引發的更大社會矛盾,純粹是圖省事的土財主思維。說完,他還討好地看了看佐藤,又“下意識”地瞥了武藤蘭一眼,似乎想看看這位新來的專家對自己“高見”的反應。
武藤蘭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扶了扶眼鏡,淡淡地說:“陳顧問的方法直接有效,但需要考慮后續影響。抵抗情緒如果壓抑過甚,可能會以更激烈的方式爆發。”
她的聲音平穩,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陳默心里卻是一跳,這話看似反駁他,實則是一種試探,想看看他如何應對不同意見,是固執己見,還是從善如流?這能反映出他的性格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