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傍晚,夕陽的余暉灑在黃浦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陳默獨自坐在匯中飯店三樓的私人包間里,手指有節奏地輕叩著紅木桌面。
這間包間是他特意通過金九爺的關系安排的,不僅位置隱蔽,而且隔音效果極佳。透過雕花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外灘的繁華景象,江面上來往的船只盡收眼底。
都安排好了嗎?陳默端起青花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上等的龍井,抬眼看向恭敬站在一旁的阿強。茶香在唇齒間彌漫,卻掩不住他眼中閃過的精光。
放心吧,陳少。阿強微微躬身,壓低聲音道:金九爺派來的荷官是賭場里最老練的張,手法嫻熟得連行家都看不出破綻。至于漢斯那邊,按照您的吩咐,已經讓線人故意在他常去的酒吧透露消息,說今晚這里有場友誼賽,賭注不大,但彩頭豐厚。
陳默滿意地點點頭,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茶盞邊緣。他特意選在漢斯剛領薪水的日子設下這個局,就是看準了一個缺錢又急需用錢的人,最容易在誘惑面前失去理智。更何況,這個德國人最近在領事館備受排擠,正是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候。
晚上八點整,包間的門被輕輕叩響。漢斯準時出現在門口,他穿著那套已經有些發舊的藏青色西裝,但領帶依然打得一絲不茍,金色的懷表鏈在胸前閃著微光,顯然精心打扮過。
伯格曼先生,請進。陳默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熱情地迎上前去,都是些老朋友,今晚就是隨便玩玩,放松一下。他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著,同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漢斯的表情變化。
包間里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是金九爺手下的心腹掌柜,扮作來自杭州的茶葉富商,手上戴著碩大的翡翠扳指。另一個是陳默精心安排的托,扮作匯豐銀行的經理,西裝革履,一副精英做派。兩人見漢斯進來,都禮貌地點頭致意。
漢斯顯得有些拘謹,藍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包間里的陳設和在場的人。但在陳默的熱情招呼下,又看到桌上擺放的名貴紅酒和雪茄,他最終還是放松了警惕,在牌桌旁坐了下來。
開始幾局,陳默故意讓漢斯贏了不少。看著面前越堆越高的籌碼,漢斯緊繃的面容漸漸舒展,甚至開始有說有笑,不時用帶著德國口音的英語講些柏林的笑話。
陳先生,看來今晚上帝是站在我這邊的。漢斯數著面前的籌碼,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連稱呼都從生疏的伯格曼先生變成了更親近的陳先生。
游戲才剛剛開始呢。陳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向荷官使了個眼色,同時注意到漢斯因為興奮而微微發紅的臉頰和略顯急促的呼吸。
接下來的局勢開始悄然逆轉。漢斯連續輸了幾把,面前的籌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原本挺直的背脊不自覺地佝僂起來,下注時手指開始微微發抖,顯示出內心的掙扎。
要不要休息一下?喝杯酒放松放松?陳默故作關切地提議,同時示意侍者端來上等的白蘭地。
不,繼續。漢斯咬了咬牙,像是下定決心般又推出一摞籌碼,眼中閃爍著賭徒特有的那種固執與不甘。
午夜時分,包間里的氣氛已經變得凝重。漢斯不僅輸光了所有籌碼,還欠下了一筆相當于他半年薪水的巨額債務。他臉色慘白如紙,雙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原本梳得一絲不茍的金發也凌亂地垂在額前。
這......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聲音干澀得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我明明......明明算好了概率......
扮作銀行經理的托適時開口,用專業的口吻說道:伯格曼先生,按照賭場的規矩,您需要在一周內還清這筆錢。否則,我們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漢斯猛地抬頭,
那雙布滿血絲的藍眼睛里寫滿了驚恐:一周?我怎么可能......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