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緩緩放下手中的電話,話筒與座機接觸時發出輕微的咔嗒聲。
他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腦海中反復回放著剛才與佐藤的那通電話。他刻意在對話中穿插了一些看似重要的商業細節——新項目的預算分配、下周的客戶拜訪計劃,甚至有意無意地提及了幾家合作公司的名字。這些精心設計的商業信息,都是他為了轉移對方注意力而布下的迷陣。
但佐藤的反應始終滴水不漏,這讓陳默心里沒底。
電話那頭傳來的每一聲、原來如此都像是經過精心計算的回應,讓人捉摸不透對方是否真的被誤導了。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
時針已經指向七點。
時間緊迫,必須盡快與秦雪寧碰面,將蘇婉清提供的最新情報告知她。這些信息每多耽擱一分鐘,就多一分變數。
晚上八點整,陳默準時出現在秦雪寧公寓的門口。這是他們極少使用的秘密聯絡點,平日里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更傾向于在公共場所碰頭。選擇這里,本身就意味著事態的嚴重性。他謹慎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可疑人影后,才輕輕叩響了門扉。
開門的秦雪寧還穿著醫院的白色護士服,顯然剛下班不久。她的發髻有些松散,幾縷發絲垂在耳邊,
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見到陳默,她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快速將他讓進屋內,動作利落地鎖好房門。
你今天不該來這里的。她壓低聲音說道,眉頭緊鎖,特高課的監視可能還沒撤。
上周三區就有人因為類似的大意被捕。說話間,她已經走到廚房,倒了杯溫水遞給陳默。
陳默接過水杯,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度。情況特殊。他簡短解釋,隨即簡明扼要地將蘇婉清提供的情報和盤托出:研究所外圍的巡邏規律、守衛的換班時間,以及那個每周三準時出現的補給車隊的詳細信息。
秦雪寧聽完,久久沒有作聲。她走到沙發旁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墻上的掛鐘發出規律的滴答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陳默,我必須鄭重地提醒你。她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嚴肅,每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結合你之前描述的那些癥狀,再加上老木匠臨終前的證詞...這個所謂的計劃,極有可能是在研發某種生化武器。
陳默點點頭,水杯在他手中緩緩轉動:我也傾向于這個判斷。
你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其中的危險性。秦雪寧突然站起身,開始在狹小的客廳里來回踱步,護士服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我在柏林醫學院進修時,曾經聽德國教授講述過一戰時的情形。他們使用的芥子氣,能讓受害者在極度痛苦中慢慢窒息而死,皮膚像煮熟的龍蝦一樣剝落...
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直視陳默的眼睛,目光銳利得幾乎能穿透人心:而我們現在面對的,可能比那些毒氣還要可怕百倍。
怎么說?陳默放下水杯,身體微微前傾。
毒氣的殺傷是一次性的。秦雪寧的聲音有些發顫,但細菌、病毒這些生物制劑...它們具有傳染性。
一個感染者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傳染給十個密切接觸者,
而這十個人又會各自傳染給更多人...她做了個擴散的手勢,就像森林大火,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設想。
陳默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確實沒有考慮到傳染性這個致命因素。
而且,秦雪寧繼續道,走到書桌前抽出紙筆,從你描述的那些癥狀來看——全身皮膚潰爛、持續高燒不退、神經系統受損導致神志不清...這很可能是某種經過基因改造的烈性病原體。
她在紙上快速畫出幾個簡圖,分別是不同傳播途徑的示意圖:空氣傳播、接觸傳播、體液傳播...
如果是通過氣溶膠傳播,你只要靠近研究所一定范圍就可能中招。如果是接觸傳播,你碰過的門把手、翻閱的文件,甚至呼吸過的空氣都可能成為傳染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