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陳默一直在思考對策。斷線是必要的,但也意味著他們失去了最重要的情報來源。接下來要查明計劃的真相,難度就更大了。雨點敲打在車頂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鼓點,讓他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敏感。
他把車停在離家還有兩個路口的地方,步行回去。這是他的習慣,每次執行重要任務后都會這樣,以防被人跟蹤。濕冷的空氣鉆進衣領,但他顧不上這些,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夜色中的街道很安靜。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扭曲變形。
突然,他注意到身后有個影子動了一下。很輕微,但逃不過他經過特殊訓練的眼睛。那影子在拐角處停頓了片刻,又繼續移動,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有人跟蹤。
陳默沒有回頭,繼續不緊不慢地走著,但全身的肌肉都已經繃緊。他在腦子里快速回憶今天的行動:見漢斯、去銀行、找秦雪寧、見金九爺...每個環節都可能出問題,都可能留下蛛絲馬跡。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他假裝系鞋帶,趁機往后瞥了一眼。跟蹤者穿著深色風衣,戴著帽子,看不清臉,但那刻意放輕的腳步和特殊的站姿,都顯示出專業訓練過的痕跡。
陳默站起身,繼續往前走。他知道前面有條小巷,是個理想的脫身地點。那里四通八達,還有幾個他早就準備好的隱蔽出口。
就在他準備拐進小巷時,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在他身邊停下,輪胎碾過積水的聲音格外刺耳。車窗緩緩搖下,露出南造云子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在街燈下泛著不真實的光澤。
陳先生,又見面了。她微笑著說,紅唇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能請你上車聊幾句嗎?她的語氣溫柔得近乎親昵,卻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
陳默的心沉到谷底。他看了看身后的跟蹤者,又看了看車里的南造云子,以及駕駛座上那個面無表情的壯漢。
這次,恐怕很難脫身了。
南造云子的轎車停在路邊,像一只蓄勢待發的黑豹。陳默的手心微微出汗,但臉上依然保持著鎮定。
云子小姐,這么晚了還有事?他站在車門外,沒有立即上車。
只是想請教陳先生幾個問題。南造云子微笑著,關于伯格曼先生。
陳默知道,如果拒絕上車,反而顯得心里有鬼。他拉開車門,坐在南造云子旁邊。
車子緩緩啟動,在夜色中行駛。
陳先生和伯格曼先生最近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南造云子問得很隨意。
大概一周前吧。陳默說,在百樂門偶然遇到,喝了杯酒。
他當時狀態怎么樣?
看起來心事重重。陳默斟酌著用詞,喝得有點多,說了些抱怨工作的話。怎么了?
南造云子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他有沒有提到過一個叫的計劃?
陳默心里一緊,但表情依然自然:櫻花?是日本的那個賞花計劃嗎?聽說領事館在籌備這個。
南造云子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突然笑了:陳先生真會開玩笑。我說的是別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陳默聳聳肩,我和漢斯只談生意上的事。
車子在特高課大樓前停下。陳默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被帶進這里,恐怕很難全身而退。
云子小姐這是什么意思?
別緊張。南造云子說,只是請陳先生來協助調查。伯格曼先生涉嫌泄露機密,我們正在審問。
陳默跟著她走進大樓。走廊里很安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回蕩。
突然,一個特務匆匆跑來,在南造云子耳邊低語了幾句。
南造云子的臉色瞬間變了:什么?死了?
是的。突發心臟病,醫生趕到時已經沒救了。
陳默站在一旁,心里翻江倒海。漢斯死了?這么巧?
帶我去看看。南造云子對陳默說,陳先生,抱歉讓你白跑一趟。我讓人送你回去。
需要我幫忙嗎?陳默故作關切地問。
不用了。南造云子臉色很難看,是意外。
坐在回去的車上,陳默心情復雜。漢斯的死太過突然,他不太相信是意外。但如果不是意外,會是誰下的手?
第二天早上,金九爺打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