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緩緩搖下,南造云子那張精致的面孔出現在視野中,她正微笑著看向陳默。
陳先生,她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帶著危險的甜美,這么晚了,在忙什么呢?
南造云子的轎車像幽靈般停在街對面。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隨即鎮定下來。他早就料到可能會有這一出。
云子小姐真是無處不在。他笑著走過去,我剛送一位朋友回家。
朋友?南造云子瞥了眼公寓樓,是秦醫生吧?我記得她。
陳默面不改色:秦醫生幫我父親看病,我來送點診金。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陳老爺子的心臟病在滬上名流圈不是秘密。
南造云子打量著他,似乎在判斷這話的真假。最后她微微一笑:陳先生真是孝順。時間不早了,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不必了。陳默指了指不遠處,我的車就在前面。
他從容地走向自己的車,背后能感受到南造云子審視的目光。直到坐進車里,他才發現手心全是汗。
第二天一早,陳默剛進辦公室,就發現桌上放著一個信封。沒有署名,但他一眼就認出是蘇婉清的筆跡。
里面只有一行字:下午三點,老地方見。事關生死。
陳默燒掉紙條,心里盤算著風險。蘇婉清用這個詞,說明情況十分緊急。但這也可能是個陷阱。
下午三點,他準時來到霞飛路咖啡館。蘇婉清已經坐在老位置,但今天的她完全沒了往日的從容。臉色蒼白,手指緊緊攥著手帕。
我們出事了。她開門見山,站里出了叛徒。
陳默不動聲色:
副站長王天風。蘇婉清的聲音在發抖,他投靠了76號,帶著所有據點名單和人員檔案。
陳默心里一沉。王天風是軍統滬上站的二把手,掌握的核心情報太多了。
什么時候的事?
昨天夜里。蘇婉清說,他借口檢查安全工作,調走了所有檔案。今天早上,我們三個據點同時被端。
你怎么逃出來的?
我昨晚值班,發現他行為異常,提前轉移了。蘇婉清咬著嘴唇,但現在整個滬上站就剩下我和幾個外勤了。
陳默沉默片刻:為什么要找我?
因為只有你能幫我們。蘇婉清直視著他的眼睛,王天風認識所有軍統的人,我們一露面就會被抓。但你不一樣,你有正當身份,可以接近他。
他在哪?
76號把他保護起來了。蘇婉清說,聽說李士群很看重他,給他配了八個保鏢,住在極司菲爾路的一棟別墅里。
陳默皺眉。極司菲爾路是76號的大本營,戒備森嚴。
你們想怎么做?
鋤奸。蘇婉清眼中閃過狠厲,但他現在根本不出門,我們沒機會下手。
陳默思考著。幫助軍統鋤奸對他有利,這個叛徒活著,對所有人都是威脅。但要在76號的地盤下手,難度太大。
我考慮一下。
沒時間考慮了!蘇婉清急道,王天風正在整理更多情報,每多活一天,就有更多同志遭殃。
她從手包里取出一個小照片:這是他現在的住處。內外都有守衛,每天只有送菜的車能進去。
陳默看了眼照片。那是一棟西式別墅,圍墻很高,門口有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