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特高課回來,陳默沒回公司,也沒去安全屋,而是去了外灘。他需要吹吹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黃浦江的風帶著濕冷的寒意,吹在臉上像小刀子。江面上外國輪船鳴著汽笛,聲音傳得很遠。陳默靠在欄桿上,看著渾濁的江水翻滾,心里也像這江水一樣,翻騰得厲害。
那個“黑鴉”的眼神,太他媽嚇人了。不是兇,是冷,冷到骨子里,看你一眼就像把你從里到外都剝開看了個遍。
陳默點著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煙霧被江風吹散,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亂糟糟的。
他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努力去分析“黑鴉”出現可能帶來的種種影響。這“黑鴉”突然現身,還帶著那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背后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許,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自己已經被卷入了這風暴的中心。
陳默又深吸了一口煙,將煙頭狠狠地扔進江里。他望著那濺起的小小水花,很快就消失在渾濁的江水中,仿佛自己那些隱隱的擔憂,在這龐大的局勢面前,也顯得如此渺小。可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盡快理清思路,想出應對之策。
此時,江對岸的燈火在夜色中閃爍,像是一雙雙眼睛在窺視著這一切。
陳默知道,在這看似平靜的外灘之下,實則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而自己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可能決定著生死存亡。他握緊了欄桿,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不管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要勇敢地去面對。
他忽然想起自己剛重生回來那會兒。那時候,他只想靠著前世記憶,賺點錢,救幾個同志,偷偷給日本人使點絆子。他覺得自己是個藏在暗處的獵人,可以慢慢布局,穩穩當當地報仇。
可這才過了大半年,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他掐著手指頭算。干掉了漢奸張全福,算是初露鋒芒。接著是碼頭那場混戰,從日本人、76號、軍統幾方嘴里硬搶下一塊肉。然后是山口次郎…那個倒霉蛋參謀,雖然沒干掉松井石根,但也攪得特高課雞犬不寧。
一樁樁,一件件,他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越走越深,越陷越緊。
從一開始只是傳遞情報,到現在親手策劃并參與針對日軍大將的ansha;從一個游離在邊緣的富家少爺,到被佐藤視為“最狡猾、最危險”的對手“燭影”;從只需要小心應付普通的特務,到現在要面對黑川的邏輯分析、南造云子的直覺,還有那個新來的、不知道會用什么陰狠手段的“黑鴉”…
這棋局,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從棋盤邊上看棋的人,變成了坐在棋盤中央的棋手。而且,對面坐著的,全是想要他命的狠角色。
陳默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再置身事外,這場游戲,從他決定站出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玩到底。他必須更加謹慎,更加狠辣,才能在這場生死博弈中存活下來。
風,依舊吹著,帶著刺骨的寒意,卻也吹散了他心中的些許迷茫。陳默挺直了腰板,目光穿過夜色,仿佛看到了更遠的未來。那里,有未知的危險,也有他必須去完成的使命。
他轉身,離開欄桿,大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顯得那么堅定,那么有力。他知道,接下來的路,將會更加艱難,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前方是什么,他都要一往無前,
邊走邊吐出一口煙,看著煙圈在風中迅速變形、消散。
壓力大嗎?廢話,當然大。每天晚上睡覺,他都要把白天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在腦子里過一遍,看看有沒有留下破綻。走在街上,看到任何一個陌生人多看他兩眼,他都會下意識地警惕。
累嗎?真他媽累。有時候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帶著錢遠走高飛,或者就老老實實當他的陳大少爺,吃喝玩樂,管他外面洪水滔天。
但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