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課內部的平靜,以及陳默地位的穩步提升,讓另一個人坐不住了——李士群。
看著陳默在佐藤面前越來越得到重用,甚至在幾次涉及物資調配和商會事務上,陳默的話語權隱隱有壓過他一頭的趨勢,李士群心里像是被貓抓了一樣難受。
他不能再等了。必須把這個危險的、卻又似乎藏著巨大價值的年輕人,更緊地攥在自己手里。
這天,李士群親自給陳默打了個電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熱絡。
“陳老弟,晚上有空嗎?哥哥我在‘仙樂斯’訂了個包間,有幾個朋友想介紹你認識認識,都是場面上的人物,以后也好互相照應。”
陳默握著聽筒,心里明鏡似的。李士群這是要加大拉攏力度了。“仙樂斯”是上海灘有名的銷金窟,在那里談事,既是顯示誠意,也是一種試探——試探他對金錢和美色的態度。
“李主任相邀,我怎么能掃興。”陳默笑著應承下來,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一定準時到。”
晚上,“仙樂斯”舞廳燈紅酒綠,觥籌交錯。李士群訂的包間里,除了幾個76號的骨干,還有兩個偽zhengfu的官員和一個頗有勢力的青幫頭目。
李士群親自在門口迎接陳默,摟著他的肩膀,顯得異常親熱。
“來來來,陳老弟,給你介紹幾位朋友,以后在上海灘,大家就是自己人!”
陳默臉上堆著笑,與眾人寒暄,心里卻在快速評估著每一個人的分量和立場。他知道,李士群這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人脈和實力。
包間里煙霧繚繞,爵士樂的旋律從門縫鉆入,伴隨著舞池的喧嘩。李士群拉著陳默坐到主位,親自為他斟滿一杯洋酒,笑道:“陳老弟,這位是王處長,管著海關的肥缺,以后貨物進出,少不了麻煩你照應。”陳默舉杯致意,目光不動聲色地掠過王處長那張油滑的臉:這人眼神飄忽,手指上戴著金戒指,顯然是貪腐慣犯,日后或可成為情報突破口。
接著,李士群指向那個青幫頭目:“這位是杜三爺,碼頭上響當當的人物,手下兄弟上千,在上海灘說一不二。”杜三爺粗聲粗氣地哼了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雙三角眼里透著殺氣,陳默心中暗忖:此人勢力根深,但魯莽易怒,李士群是想借他的江湖勢力來震懾自己。
酒過三巡,李士群使了個眼色,一個身著艷麗旗袍的舞女裊裊娜娜地走來,依偎到陳默身邊,嬌聲道:“陳先生,我給您唱支小曲兒?”陳默不動聲色地推辭,只輕抿一口酒,臉上笑意不減,心里卻警鈴大作:李士群果然在用美色試探,自己若露出一絲動搖,就會被對方抓住軟肋。他余光掃過眾人,只見李士群嘴角含笑,眼神卻銳利如鷹,仿佛在評估獵物。
氣氛漸漸熱絡,76號的一個骨干開始吹噓最近抓到的“反日分子”,陳默適時附和幾句,腦中卻飛速盤算:這些人的關系網錯綜復雜,李士群今晚的表演,無非是想把自己綁上他的戰車。他必須保持清醒,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湊近陳默,壓低聲音,帶著酒氣說道:“陳老弟,哥哥我看得出來,你是個人才!在特高課那個地方,終究是給日本人當差,束手束腳。來哥哥我這里,76號正是用人之際,只要你過來,行動隊副隊長的位置,我給你留著!油水足,權力大,比在日本人手下受氣強多了!”
這是直接拋出了職位誘惑。行動隊副隊長,在76號內部已經是核心權力階層,掌握著生殺大權和巨大的灰色收入。
陳默心里冷笑,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李主任,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佐藤課長對我有知遇之恩,我這邊剛有點起色就跳槽,怕是……不太地道。而且,特高課那邊,也有些事務暫時離不開手。”
他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搬出了佐藤和“事務”作為擋箭牌,既給了李士群面子,也暗示了自己在特高課并非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