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星晚決定離開蘇家,尋找解咒之法
營地里的喧囂仿佛隔著一層水幕,變得遙遠而不真切。
夜星晚獨自坐在軟墊上,手中還握著那只溫潤的白玉丹瓶,瓶身上殘留著蘇家長老指尖的溫度。她低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一片淺淡的陰影,將她所有的情緒都遮掩得嚴嚴實實。
周圍的女弟子見她神情落寞,只當她還在為方才的誣陷而傷神,便也識趣地退開幾步,為她留出一片安靜的空間。
安靜。
夜星晚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瓶身。她此刻最需要的,也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表面的安靜。
她的腦海里,根本沒有蘇媚那張因嫉妒而扭曲的臉,也沒有長老那番歉疚的安撫。那些都不過是路邊的塵土,風一吹就散了。
真正盤踞在她心頭的,是路朝辭離去前,通過長老之口,輕飄飄投下的那枚“石子”。
藏靈之體。
洗塵池。
夜星晚的唇角,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時候,勾起一個極細微的、冰冷的弧度。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一個多么體面、多么高高在上的解釋。
他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的力量會在她面前失效,也無法理解一個“廢柴”為何能屢次三番地從絕境中生還。所以,他沒有懷疑自己,更沒有去想那虛無縹緲的詛咒,而是為她,也為他自己,創造出了一個完美的答案。
她不是廢柴,她只是體質特殊,潛力未開。
而他,路朝辭,這位慧眼識珠的帝尊,將是那個發現她、點化她、開啟她無上未來的引路人。
多么動人的劇本。
夜星晚甚至能想象出,蘇家長老在聽到這番話時,眼中迸發出的那種混雜著震驚與狂喜的光芒。一個被家族放棄的廢柴,一夜之間,成了被仙道魁首親口斷的“藏靈之體”,這是何等的榮耀,何等的機遇。
蘇家,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長老會把她像珍寶一樣供起來,然后,滿懷期待地,將她親自送到玄天宗,送到那個名為“洗塵池”的審判臺上。
洗塵池……
專為勘破各種疑難體質而設。
夜星晚的心底,一片寒意。那不是池,那是一個精密的、不容任何偽裝的法陣。它會像最鋒利的刀,一層層剖開她的血肉、經脈、丹田,將她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這具身體里的,不是什么“藏靈”,而是屬于魔尊夜星晚的、正在緩慢復蘇的魔氣。
一旦入池,她會是什么下場?
被當場凈化,魂飛魄散?還是被路朝辭生擒,成為他彰顯正道威嚴的最好戰利品?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她想要的。
路朝辭的“善意”,比蘇媚的歹毒,要致命千百倍。蘇媚的手段,她可以輕易化解,甚至反過來玩弄于股掌之間。但路朝辭給的,是一條用鮮花和榮耀鋪就的、通往斷頭臺的路。你若不走,便是心中有鬼,不識抬舉。你若走了,便是自投羅網,萬劫不復。
她被將死了。
丹瓶的瓶口,被她無意識地攥得更緊了些。
不能去。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瘋狂滋生,瞬間纏繞了她所有的思緒。
可是,要如何拒絕?用什么理由,才能打消蘇家長老那份熱切的期望,才能讓路朝辭覺得她只是“愚鈍”而非“可疑”?
夜星晚的思緒,如同一張在暗夜中鋪開的蛛網,開始冷靜地梳理著每一個節點。
蘇家,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
這個認知,清晰得如同掌心的紋路。
以前的蘇家,對她而,不過是個可以暫時棲身、躲避風雨的破舊屋檐。雖然有蘇媚這樣的麻煩,但終究無傷大雅。可現在,這屋檐即將變成一座華麗的囚籠。長老看她的眼神,已經從憐憫,變成了審視和期待。她不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旁支孤女,而是一件關系到家族未來榮光的“投資品”。
她的一舉一動,都將被無數雙眼睛盯著。
而蘇媚……
夜星晚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營地后方那座用作臨時懲戒的思過崖方向。一條受傷的毒蛇,只會更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等待下一次致命的撲咬。蘇媚這次雖然敗了,但她種下的那顆“-->>勾結邪修”的懷疑種子,不會輕易死去。只要自己有任何一點異常,這顆種子就會立刻破土而出。
內有家族的“期望”和監視,外有路朝辭那看似善意實則步步緊逼的“邀請”,再加上一條躲在暗處的毒蛇。
此地,已是四面楚歌。
更重要的是,留在這里,對解開“同命相斥”的詛咒,毫無幫助。那塊藏在老槐樹下的石片,才是她目前唯一的線索。上面的古老文字和星圖,指向了遙遠的上古時代。蘇家這種偏安一隅的小家族,其藏書閣里,絕不可能有相關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