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烤魚……吃膩了吧?”
耿異下意識點頭。天天運河臟魚,誰不膩?
“橋洞底下,蚊子咬得夠嗆吧?睡得腰酸背痛吧?”
耿異揉揉肩膀,深有同感。
“想不想……換個口味?弄點熱乎的肉包子、燒雞?”
耿異咽了口唾沫。
“想不想……找個干凈暖和的地方,舒舒服服睡一覺?有床,有被褥,沒蚊子那種?”
耿異眼睛開始放光:“想!當然想!你……你有門路?”
李知涯的笑意更深了,帶著點狐貍般的狡黠:“門路嘛,得靠咱們自己掙。就看你……”
“別他媽賣關子了!”耿異急得抓耳撓腮,“你到底想讓我干啥?殺人放火老子可不干!”
“放心,”李知涯拍拍他的肩膀,目光灼灼,“不殺人,不放火。咱們……去街頭賣藝!你出力氣,我出‘神藥’。”
當日,午時剛過,南市坊口。
人聲鼎沸,各色攤販的吆喝此起彼伏。
李知涯選了個十字路口旁的空地,清了清嗓子,氣沉丹田,聲音陡然拔高,壓過一片嘈雜:“來一來看一看嘞!祖傳秘方,今朝現世!走過路過,莫要錯過!”
他嗓音洪亮,帶著一種獨特的穿透力,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旁邊,耿異深吸一口氣,抄起他那桿“雷天槍”――
這玩意兒上午叉魚,這會兒卻成了道具。
他拉開架勢,槍花一抖,寒光點點。挑、刺、掃、劈,動作大開大合,虎虎生風,一看就是真功夫底子。
“好!”幾個閑漢捧場地叫了聲好。
但更多的人只是駐足片刻,撇撇嘴,又匯入人流。賣大力丸、耍把式的見多了,刺激不到麻木的神經。
李知涯見狀,知道前戲不夠。他朝耿異遞了個決絕的眼神。
耿異舞動的身形猛地一頓。
他看向李知涯,眼神里有一絲緊張,一絲猶豫,但最終被一種“豁出去了”的堅毅取代。他重重一點頭。
“各位父老鄉親!”李知涯聲音陡然帶上一種悲壯,“常道,真金不怕火煉!今日,就讓大伙兒開開眼,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刀槍不入’!”
他幾步走到旁邊一個肉鋪,跟老板嘀咕幾句,借來一把厚背薄刃、寒光閃閃的切肉大刀片子。
刀身沾著油污和暗紅的肉屑,更添幾分兇悍。
耿異深吸一口氣,一把扯開破爛的上衣,露出精壯但布滿舊傷痕的胸膛。
他扎穩馬步,雙手緊握大刀刀柄,眼神死死盯著自己胸口,肌肉賁張。
人群嗡地一下圍攏過來,里三層外三層。
有婦人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自己卻從指縫里偷看;有閑漢興奮地踮起腳;有小販忘了吆喝;也有幾個穿著體面的人皺起眉頭,面露鄙夷。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遠處模糊的叫賣。
“喝啊――!”
耿異一聲爆吼,雙臂肌肉虬結,掄圓了那沉重的大刀片子,帶著破風聲,狠狠朝自己袒露的左胸砍去!
“噗嗤――!”
一聲悶響,刀刃深深嵌入皮肉。
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洪水,瞬間噴涌而出,染紅了刀身,染紅了耿異的胸膛,也濺了幾滴在離得最近的看客臉上。
“啊――!”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