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手背上那模糊、扭曲、不斷變化的灰色印記,如同一個活物,牢牢地吸住了林夜的全部心神。震驚、恐懼、茫然、還有一絲難以喻的詭異好奇……種種情緒在他胸腔里翻騰沖撞,讓他幾乎窒息。
那不是紋身,不是傷痕,更像是一種……烙印?從血肉最深處浮現出來的烙印!
就在他大腦一片空白,僵立在洗手臺前時——
“咯吱……”
一聲極其輕微、令人牙酸的門軸轉動聲,從他身后傳來。
同時,褲袋里那枚戒指的震動變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滾燙,仿佛一顆即將baozha的心臟,瘋狂地撞擊著他的大腿皮膚,發出無聲的最高警告!
冰冷的危機感如同高壓電流瞬間竄過脊髓,將他從極致的震驚中猛地拽了出來!全身的汗毛在這一刻根根倒豎!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幾乎是求生本能般地猛地轉過身,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磚墻上,雙眼死死盯向衛生間的最后一個隔間!
那道門縫……比他剛才無意中瞥見時,又開大了一些!
里面漆黑一片,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線。而那股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腐爛腥臭味,變得更加清晰了,絲絲縷縷地從中飄散出來,鉆進他的鼻腔,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有什么東西……就在那扇門后面!
它發現他了!
跑!
這個念頭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腦海里。
但他剛一動彈,那隔間的門猛地又被推開了一大截!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其快速地蠕動了一下!與此同時,一股冰冷、粘稠、充滿了惡意的“注視感”如同實質般落在他身上,讓他四肢瞬間變得冰涼僵硬!
不能待在這里!
林夜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刺痛和腥甜味暫時驅散了部分恐懼帶來的僵硬。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手腳并用地朝著衛生間門口沖去!心臟瘋狂地擂動著胸腔,幾乎要跳出來!
就在他沖出門的瞬間,他下意識地回頭瞥了一眼。
只見那隔間的黑暗中,似乎伸出了一條慘白的、濕漉漉的、仿佛沒有骨骼的怪異肢體,猛地抓向他剛才所站的位置,卻抓了個空,又閃電般地縮回了黑暗中。
“砰!”隔間的門因為那股力量猛地來回晃動,發出巨大的噪音。
林夜頭皮瞬間炸開!再也顧不上任何東西,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沿著走廊瘋狂奔跑起來!他甚至能感覺到那股冰冷的惡意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追攝在身后!
周圍的病人和護士都被他這亡命狂奔的樣子嚇了一跳,紛紛側目。
“喂!醫院里不許奔跑!”
“怎么回事?”
他充耳不聞,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里!離那個衛生間越遠越好!
一路沖到醫院大門外,一頭扎進午后略顯刺眼的陽光中,他才敢停下腳步,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但這一次是因為極致的恐懼。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卻驅不散那股從心底冒出的寒意。
他驚魂未定地回頭望向醫院的大門,里面人來人往,一切正常,仿佛剛才在衛生間里那驚悚的一幕只是他驚嚇過度產生的幻覺。
但他知道,不是。
褲袋里,那枚戒指的震動和溫熱已經消失了,恢復了冰冷。他顫抖著手將它掏出來,緊緊攥在手心。是它……是它又一次警告了他。
還有……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背上那詭異的灰色印記已經再次隱沒,皮膚光滑,仿佛從未出現過。
但那冰冷的觸感,那腐爛的氣味,那黑暗中蠕動的慘白肢體……這一切都無比真實地烙印在他的腦海里。
這個世界……真的變得不一樣了。變得危險而詭異。
而他自己,似乎也被卷入了這種變化的核心。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陽光下的街道車水馬龍,喧囂繁華,卻讓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和疏離感。周圍的人行色匆匆,為生活奔波,他們對昨夜的光芒、醫院的異常、以及黑暗中潛伏的東西一無所知。
只有他,仿佛一個窺見了世界背面裂縫的孤獨者,懷揣著一個足以讓人瘋狂的秘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回到那個狹小卻熟悉的出租屋,反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林夜才感到一絲微弱的安全感。他攤開手掌,看著那枚再次救了他一次的古怪戒指,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這到底是什么?它為什么能預警?它和手背上那個印記又有什么關系?
還有,自己這具破敗的身體,在那ct機的掃描下,似乎也產生了某種難以喻的“悸動”……
一切的謎團,如同亂麻,糾纏在他心頭。
休息了許久,直到狂跳的心臟漸漸平復,林夜才掙扎著站起身。極致的恐懼過后,是一種難以喻的疲憊,但這一次,疲憊中似乎又摻雜了一絲別的什么東西。
他感到口渴得厲害,喉嚨像是在冒煙。他走到廚房,想拿起桌上的水壺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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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那個厚重的玻璃水壺時——
“咔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驟然響起!
林夜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水壺把手……以及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流淌開的水漬。
他……他只是想象平常一樣拿起它而已!甚至還沒有用力!
怎么回事?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這只手蒼白,修長,因為體弱甚至顯得有些纖細,和他過去二十年一樣,看不出任何不同。
可是……那個厚厚的玻璃水壺,怎么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