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無意識的驚呼出聲。
前方的少女似乎說了些什么,字句卻卷入了風中,陳瑾沒有聽到。
速度還在攀升。
少年的身體本能地縮緊,臉頰緊緊地貼在伍茗的背上,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平穩,有力。
他也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完全脫了序。
摩托車像一頭黑色的獵豹,在夜色籠罩的車道上穿梭。
每一次擦身而過,側視鏡與旁邊車輛的距離都以厘米計算。
不知過了多久,陳瑾才回過神,微微側頭——
正好與一位被他們壓彎繞過的摩托車車主隔著頭盔面面相覷。
對方的頭盔下,估計是一雙瞪大的眼睛。
少年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那片光滑的護目鏡上,像一個掛件一樣貼在前面那個漆黑的背影上。
陳瑾收回視線,重新貼向她的后背。
隔著兩層布料,他能感覺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溫度。
……好奇怪。
他有潔癖。
他不喜歡和人有身體接觸,尤其是這種緊密無間的姿態。
但現在,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沒有松開。
他聞不到自己慣用的那款香水味,鼻腔里全是她衛衣上的淡淡洗衣粉味。
恐懼和最初的驚慌在消退,一種混雜著刺激與安心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浮了上來。
風在耳邊尖叫,城市變成了流動的光河。
陳瑾不知為何悶悶的笑了一下,他聽到自己的聲音。
——有點顫抖?
“搭子,再快一點!”
對方沒有回答。
或者說,她的回答融化在了狂暴的風里。
漆黑的摩托車在車流中穿行,后視鏡里,那些剛才還在并行的車輛,迅速變成一個個縮小的光點。
伍茗的駕駛路子很野,但有著一種精確的冷靜。
她從不走直線,車身總是在兩排車道的中間線上滑行,像一條在水流中穿梭的魚。
每當有鄰車試圖超車,她總能提前半秒預判,以一個微小的角度側身,毫厘之差地避開對方的后視鏡,然后再次加速,絕塵而去。
——又一個急轉彎。
車身猛地向左側傾斜,幾乎要貼上地面。
陳瑾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重力將他狠狠地甩向一邊。
他甚至聽見自己身側,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尖銳聲音。
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下意識地,他抱得更緊了。
伍茗的身體隨之傾斜,卻穩得像焊在車身上一樣。
下一刻,車頭拉正,重新回到筆直的道路。
這次她慢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他們來到了市中心。
或許是因為——
“你抱的太緊了。”
平靜的聲音穿透風聲,清晰地傳進陳瑾的耳朵里。
少年的身體猛地一僵,環在伍茗腰間的手臂像是被燙到一樣,瞬間松開。
他往后挪了挪,身體和她的后背之間拉開了一道幾乎可以塞進半個人的縫隙,手重新抓住了后座的扶手。
“咳……搭子,你這是想提前結束委托,繼承我的遺產嗎?”
陳瑾清了清嗓子,聲音聽起來有那么一點不自然。
“謀殺雇主是額外收費項目。”
少女的聲音平穩。
“而且,需要重新簽訂一份免責合同。”
“……”
陳瑾感覺自己一口氣哽在了喉嚨里。
他看著前方那個戴著頭盔的后腦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一種混雜著無語和好笑的情緒沖淡了剛才的興奮。
少年靠在后座上,視線掃過路邊那些琳瑯滿目的櫥窗和店鋪。
摩托車在下一個路口停下,等待紅燈。
旁邊一輛敞篷跑車里的年輕男人吹了聲口哨,目光在他們和這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摩托上流連。
“兄弟,挺帥啊!”
伍茗沒有理會。
那輛敞篷跑車的車主還沒放棄,又按了兩下喇叭。
“哥們,你這車不錯,后面載的是你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