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風中的余燼
閣樓的木地板在夜風的侵襲下發出不堪重負的**,仿佛這座老房子也在為林默涵的虛弱而哀嘆。
海風裹挾著咸腥的氣息,從那扇破舊的木窗灌入,吹拂著他蒼白如雪的發絲。那曾經是烏黑濃密的頭發,如今卻在病痛與思念的雙重折磨下,一夜之間染上了霜華。
他的手指死死摳住窗臺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這是他在人世間唯一的支點。視線盡頭,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巷口的轉角,融入了這座南方小城迷離的夜色之中。
但林默涵知道,她走了。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等著我……”
這三個字像是用盡了他肺里最后一絲空氣,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氣音,輕飄飄地被海風卷走,消散在無邊的黑暗里。他撐著身體的手臂猛地一軟,整個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激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
那是一種來自肺腑深處的、撕心裂肺的聲響,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嘔出來一般。他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襯衫。
黑暗中,他摸索著,從貼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手抖得厲害,藥瓶幾次差點脫手。好不容易擰開蓋子,倒出來的卻只有幾粒白色的粉末――藥,已經見底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將那點殘存的粉末倒進嘴里,干澀的苦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卻帶不來絲毫的暖意。
“3900米……”他喃喃自語,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上那道蜿蜒的裂痕,那裂痕像極了一條通往未知深淵的路。“在醫學上,那是生存的極限;在地圖上,那是兩個紅點的距離;在你我之間……”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她剛才離去時決絕的眼神,以及那句壓低了聲音的耳語:“默涵,活下去,為了我們,也為了那個真相。”
那個真相。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他腦海中的混沌。剛才的柔情與離別,此刻都化作了冰冷的利刃,刺向那個隱藏在平靜海面之下的巨大漩渦。
二、暗流涌動
與此同時,距離閣樓三條街外的一輛黑色轎車里,煙霧繚繞。
“老大,那女的已經上車走了,看方向是去碼頭。”一個叼著煙卷的青年男子,一邊盯著后視鏡,一邊向后座匯報。
后座上,一個身材魁梧、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緩緩摘下眼鏡,用絲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鏡片,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林默涵呢?”
“還在閣樓上,剛才我看到他咳得厲害,估計撐不了多久了。”青年有些不屑地說道,“一個快死的人,至于讓我們這么多人盯著嗎?”
“閉嘴。”金絲眼鏡男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陰冷如毒蛇,“他要是死了,事情反而麻煩了。上面要的是‘東西’,活人比死人更容易開口。”
他頓了頓,手指在真皮座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個女人……”他瞇起眼睛,“她手里應該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或者,她知道林默涵把東西藏在哪里了。碼頭那邊有我們的人嗎?”
“有,老k在。”
“很好。”金絲眼鏡男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既然她主動送上門,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記住,只要東西,人……盡量留活口。畢竟,她可是林默涵的‘軟肋’,留著她,或許還能釣出更大的魚。”
“明白!”
青年掐滅煙頭,眼神變得兇狠起來。轎車的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如同一頭潛伏已久的野獸,悄無聲息地滑入了夜色。
三、碼頭驚魂
海港的夜,總是帶著一股潮濕的腐爛氣息。
蘇晚(她叫蘇晚)裹緊了身上的風衣,快步走在空無一人的碼頭棧道上。這里是這座小城最混亂的角落,也是她唯一能尋求幫助的地方。
按照約定,老k會在“黑貓”酒吧的后門等她。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著。她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某些人的監視之下。從她踏出閣樓的那一刻起,尾巴就跟上了。但她必須冒險,林默涵的藥已經斷了,而那筆能救他命的錢,只有老k能提供。
“吱呀――”
“黑貓”酒吧的后門虛掩著,里面透出昏黃的燈光和劣質酒精的味道。
蘇晚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然而,預想中的嘈雜并沒有出現。酒吧里空無一人,吧臺上只點著一盞孤零零的油燈,燈影搖曳,將周圍的桌椅拉扯成猙獰的怪影。
“老k?”她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沒有回應。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蘇晚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手已經摸向了藏在風衣下的折疊刀。
“蘇小姐,你來得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十分鐘。”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陰影處傳來。
蘇晚猛地轉身,只見一個獨眼龍大漢從柱子后面走了出來,他身后跟著四五個手持鋼管的小混混。這不是老k的人,老k的手下她都認識。
“你是誰?”蘇晚的聲音冷了下來,握著刀柄的手指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