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伏見區2017年秋。
玻璃碎裂的聲音像一把冰錐刺破耳膜。山口美咲條件反射地撲向展示柜后方,檀木博古架上的青瓷香爐應聲而碎,龍涎香的灰燼在硝煙中升騰成詭異的旋旋渦。
"把銅鏡交出來!"蒙面人的日語帶著古怪的關西腔,槍口在黃昏的余暉中泛著冷光。美咲死死攥住懷中那面唐代海獸葡萄紋銅鏡,青銅銹蝕的紋路硌得掌心生疼。三小時前,當她在祖父的遺物里發現這面刻著"青鸞"二字的古鏡時,左肩胛骨處的胎記突然灼燒般疼痛。
子彈擦過耳際的瞬間,店門被重重撞開。穿黑色沖鋒衣的男人如獵豹般撲倒持槍者,兩人滾過滿地狼藉的屏風殘片。美咲認出那是三天前在哲學之道跟蹤自己的中國記者林深,此刻他反扣歹徒手腕的動作利落得驚人。
"快走!"林深用中文低喝,甩過來一串車鑰匙,"白色豐田,后巷!"
美咲沖出店門時,夕陽正將鴨川染成血色。銅鏡背面滲出的奇異液體在她掌心凝結成淡青色紋路,竟與家族古籍中記載的"青鸞引"圖譜完美重合。遠處傳來警笛嘶鳴,她鉆進駕駛座猛踩油門,后視鏡里映出追兵袖口若隱若現的蟠龍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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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嵬驛·公元756年夏。
青鸞的繡鞋陷在泥濘里,金絲雀羽大氅早已被荊棘撕成襤褸。身后追兵的馬蹄聲震得懷中玉匣嗡嗡作響,她摸到匣底暗格里那枚金制香囊——這是貴妃娘娘咽氣前塞進她手中的,帶著龍腦香與血腥的余溫。
"去東瀛..."娘娘染著蔻丹的指甲掐進她腕間,"找遣唐使阿倍家的后人..."
一支羽箭擦著發髻釘入槐樹,青鸞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驛道兩側的軍士正在屠殺隨行宮人,她親眼看見謝阿蠻被長槍挑入火堆,梨園弟子的霓裳羽衣在烈焰中化作灰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