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暮色中的雄州西市,彌漫著異域香料的氣息,耶律凰的銀鈴耳墜在胡旋舞步中叮咚作響。她輕撫酒壇邊緣,鳳仙花染紅的指甲在燭光下泛著幽光,一撮磁粉隨著傾倒的葡萄酒悄然融入琥珀色的液體。
    "諸君可聽過黑龍降世的傳說?"她壓低嗓音,粟特長裙旋轉時金線刺繡忽明忽暗,"那位包大人審案時眼如寒星,用的可是太祖爺親傳的盤龍棍法......"
    酒液潑向斑駁土墻的瞬間,磁粉吸附鐵銹顯出血色圖騰——黑面判官腳踏北斗,腰纏黃河,恰是遼國薩滿預的"破軍臨世"。角落里幾個商人交換眼神,杯中酒泛起不尋常的漣漪。
    更漏滴答聲中,龐籍的狼毫筆尖懸在奏折上方。三年前那枚被擲入汴河的玉佩,此刻正在檀木匣中泛著冷光。他蘸取西域葡萄酒書寫"包拯僭越"四字,墨跡遇毒泛起詭譎的藍。
    "當年你說律法容不下兒女私情......"筆鋒狠狠戳破宣紙,墨汁飛濺如當年女兒決堤的淚水。暗格里《絕命書》沙沙作響,夾頁里藏著女兒投河那日褪色的胭脂箋——"父親,這玉佩里的磁針,終會指向真相"。
    晨光穿透垂拱殿的雕花窗欞,文彥博的象牙笏板在青磚投下細長的灰影。當王堯臣抖開那卷《黑龍出行圖》時,光束中凝成包拯策馬踏破遼旗的幻影。
    "好一個破軍星君!"文彥博突然擊碎手中銅匭,殘片里飄落的密信帶著鐵銹腥氣,"三年前隴西軍弩zousi案,王相門生用的可是同樣說法!"
    韓琦的佩劍鏗然墜地。他望向殿外翻涌的烏云,想起昨夜樞密院密室里剖開的信鷹——腸肚中帶血的磁針,此刻正插在沙盤上的黃河渡口。
    大相國寺的晨鐘驚起寒鴉,包拯的指尖撫過《金剛經》碑文。磁石司南突然嗡鳴,密信中露出西夏密探的朱砂批注:"龐氏三郎,遼帳為質"。
    "告訴文相,明日我要講個新故事。"他撕下碑帖的手背青筋突起,恍惚間兄長戰死時的箭嘯又在耳畔響起。紛揚的紙屑落地成陣,竟與沙盤上的黃河防線仿佛。
    暴雨沖刷著龐府青瓦,地窖里的濕衣滲出淡淡血痕。當耶律凰的彎刀劃破黑暗時,龐籍正摩挲著女兒及笄時的襦裙——襯里裂開的瞬間,契丹狼圖騰在燭火中猙獰顯現。
    "相爺可知,令嬡此刻正在上京學習調制狼毒?"刀尖挑起他斑白的鬢發,"她說汴河水的滋味,比遼地的馬奶酒還冷三分。"
    驚雷炸響,雨幕中傳來更夫沙啞的梆子聲。雄州城頭的烽火忽明忽暗,像極了二十年前澶淵城下的血色。
    垂拱殿·晨霧彌漫。
    銅匭在晨光中泛著冷鐵幽光,仁宗的指尖懸在包拯請戰奏折上,朱砂未干的"準-->>"字被漏窗斜影割裂。龐籍的玉笏突然敲響,碎冰般的嗓音刺破沉寂:
    "陛下可還記得建隆三年的陳橋驛?"他廣袖一揚,圖紙從《白虎陰經》偽卷中傾瀉,竟是包拯策馬持劍的剪影,"此等威儀,臣只在御駕親征時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