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碼頭倉庫-子夜-雨幕如針。
    狄青的銀槍挑開潮濕的麻布,倭國火藥的刺鼻味混著一縷沉香鉆入鼻腔。他的指尖在槍柄上猝然收緊——二十年前貴妃飲鴆那夜,殿內燃的正是這種香。
    "將軍查抄倭貨,倒比奴家繡花還細致。"
    戲謔的嗓音從梁上飄下。趙驚鴻玄色勁裝貼著橫梁,發間金步搖垂落的流蘇掃過狄青護心鏡,鏡面映出她衣襟下若隱若現的牡丹刺青。
    狄青的槍尖滯了半寸,那牡丹與貴妃肩頭的別無二致。
    銀槍破空時,他嗅到她袖口溢出的血腥氣——是遼國狼毒,與三日前漕運使暴斃時的癥狀如出一轍。本該直取咽喉的殺招偏了三分,挑落的卻是她半截束發綢帶。
    青絲掃過他腕間舊疤,那里留著雁門關外胡姬喂藥的齒痕。
    "妖女。"他低叱,劍鞘擊向她膝彎的力道卻卸了五分。
    九節鞭纏住銀槍的剎那,她看清狄青面具邊緣新添的刀傷——與那啞巴馬夫為護她挨的狼爪傷重疊。鞭梢毒針在觸及他喉結時詭異地縮回機關。
    "狗官。"她冷笑,舌尖抵住齒間蠟丸。本該咬破的倭國劇毒,此刻卻嘗出蜜糖似的腥甜。
    鹽倉暗閣-月光如水
    狄青的佩劍將她釘在霉斑墻面上,劍鋒壓出頸間血線。趙驚鴻突然嗤笑,染丹蔻的指尖撫過他開裂的銀甲:"將軍這甲,可比奴家的褻衣還易破。"
    他瞳孔驟縮,十五歲單騎救主那夜,胡姬也是這樣劃開他的鎖子甲。
    腰牌撞在她髖骨,烙出蟠龍紋的印子。本該扯斷她筋脈的手,卻鬼使神差探入她懷中——摸到半塊兵符,邊緣刻著"開寶九年",與他珍藏的那半塊嚴絲合縫。
    "前朝余孽。"他咬破舌尖,血腥味蓋過她發間沉水香。
    袖中柳葉刀已抵住他后心,刀柄的菊紋卻刺得掌心發燙。這紋樣與昨夜倭寇屠村的血旗如出一轍。
    "偽君子。"她喘息,刀尖挑開他束甲絲絳。狄家軍的虎符滾落,背面赫然刻著遼文"弒"字。
    斷橋殘雪,雙騎交錯。狄青的箭射穿她左袖,箭尾系著藥王谷的九香丸。趙驚鴻的毒鏢擦過他耳際,鏢上淬的是解狼毒的犀角粉。
    "明日此時,本將在楓橋備好囚車。"
    "巧了,奴家的棺材也訂在楓橋。"
    馬蹄聲碎,雪地殘留的軌跡糾纏如同心結。-->>
    楓橋西側-陰雨黃昏-腐葉腥風
    一只黑色蝙蝠俯沖過橋洞,三十只烏鴉驚飛而起,叼著的楓葉碎成血色齏粉。趙驚鴻的鹿皮靴掠過青苔,靴跟暗格彈出鐵絲,將生銹的垃圾桶與橋墩機關勾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