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錢也不缺人的時候,哪怕時間再緊也能將事情安排得妥帖周全。
先前京中多數人并不知曉定王宋雁亭竟還有位突然冒出的妹妹,是以宋雁亭才特意求了一道求婚圣旨,既是給足宋舒音體面,也是借皇家的名義為這位久未露面的王爺之女正名。
謝棠瞧著府里上下為親事忙碌的景象,心里也想著能出些力,可低頭摸摸自己隆起的小腹,便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她如今這狀況,安安穩穩地不給眾人添亂就已是最好,余下的只需在成親當天作為兩位新人的“高堂”,端端正正坐著露個面便可。
成親那日清晨,青竹早早便捧著量身定做的正裝候在門外。
盡管身形已不如往日纖細,整個人因孕期調養得愈發盈潤,可當那身繡著暗紋流云的朱紅錦袍穿在身上時,謝棠眉宇間那份歷經歲月沉淀的從容與威嚴依舊難掩。
銅鏡里的女子面容溫婉,卻又帶著幾分不容小覷的氣度,連一旁伺候的青蘭都忍不住低聲贊嘆:“王妃娘娘今日真是美得緊。”
謝棠抬手撫了撫鬢邊的珠花,心中暗自感慨。她本是來自現代的靈魂,初到這異世時只覺處處拘謹陌生。
可長久以來“定王妃”這個身份所帶來的責任與尊榮,以及身邊人的呵護與依賴,終究還是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讓她漸漸融入了這份古代的生活。
定王府的親事辦得極為盛大,十里紅妝從王府門口一直綿延到街尾,引得百姓們爭相圍觀。
文武百官自不必說,京中有名的富商貴族也都攜著重禮前來道賀,連當今皇上宋衡都特意出宮,親自到王府喝了杯喜酒。
這一下,京城內外無人不知定王有位親妹,也是皇上的堂姐丹陽郡主宋舒音了。
新郎周列此前在京城不過是個查無此人的侍衛,更沒人將他放在眼里,可經此一事,也成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
只因成親當天,皇帝宋衡借著酒意,當場下旨將周列親封為御林軍副統領。
消息一出,席間眾人難免竊竊私語,有人說他是借著丹陽郡主的光,靠著定王宋雁亭這層關系才得以平步青云,語間滿是羨慕與嫉妒。
宋雁亭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卻并未放在心上。他知道外界會有非議,但周列必須靠自己的能力去堵住那些閑碎語。
宴席散后,宋雁亭單獨找了周列,拍著他的肩膀沉聲道:“如今的位置是皇上給的,更是舒音給你的體面,但能不能坐穩,全看你自己。往后在御林軍中需謹慎行,拿出真本事來,莫要讓舒音失望,更莫要讓人說我定王府的女婿只會攀附。”
周列聞,鄭重地朝宋雁亭作了一揖,眼中滿是堅定:“大哥放心,周列定不負所托,定要用實打實的功績證明自己配得上郡主,配得上這個位置。”
他心里清楚,這份恩寵與機遇來之不易,若不能抓住,不僅會辜負宋舒音的情意,更會辱沒了定王府的名聲。
謝棠作為“高堂”,受了宋舒音和周列的三拜之禮后,便在侍女的攙扶下回了內院。
她懷著身孕更是容易疲倦,回到屋里躺下,謝棠才松了口氣,可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想起這段日子來探望她的那些夫人們。
那些已經生過孩子的夫人們,說起孕期的種種,大多是順順利利,即便有波折也算不上兇險。
唯有她,從懷孕初期便孕吐不斷,到了后期更是時常覺得胸悶氣短,行動也愈發不便。甚至有幾位相熟的夫人心直口快,私下里懷疑她是不是懷了雙胞胎,不然怎么會這般艱難。
謝棠不是沒有過這樣的猜測,她特意請了好幾位太醫來把脈,可每位太醫都十分肯定地說腹中只有一個胎兒,脈象雖有些虛浮,但并無大礙。
話雖如此,謝棠要說一點都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她畢竟是現代人,深知古代分娩的風險有多高,更何況她這孕期狀況本就特殊。
可她早已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便沒有了回頭路。謝棠輕輕撫摸著小腹,在心里默默對孩子說:“寶寶,不管有多難,娘親都會和你一起加油,一定要平平安安地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放松心態,不再去想那些不好的可能,只一心期盼著孩子能健康降生。
宋舒音和周列成親后,暫時住在定王府里,一來是方便宋舒音照顧謝棠,二來郡主府還在緊鑼密鼓地布置,需得些時日才能入住。
周列的傷勢恢復得不錯,成親三天后,便按照圣旨的旨意,開始去宮內當值了。
他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入宮,直到傍晚才回來,即便再累,也會先去主院里問候,而后才陪著宋舒音說話。
宋舒音則依舊每天雷打不動地來陪謝棠吃飯聊天,午后還會扶著謝棠在院子里慢慢散步。
隨著謝棠預產期越來越近,宋舒音和宋雁亭也愈發緊張,幾乎是片刻不敢松懈。
宋舒音更是找來了許多關于孕期調養和分娩的書籍,一遍遍仔細研讀,生怕哪里照顧不周。
“嫂子,你今天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這日午后,宋舒音扶著謝棠慢慢走著,語氣里滿是關切。院子里的菊花正開得盛,金黃的、雪白的花瓣在秋風中輕輕搖曳,散發著陣陣清香。
謝棠笑著搖搖頭:“我沒事,就是覺得這肚子越來越沉了,走路都有些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