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遠遠瞧見秦月珍怯生生地走來。
“婉娘,銀娣姐姐,”她小聲道,“我是來拿這匹石榴紅緞子的。順便問問姐姐們,要做什么樣的抹額呢?”
趙銀娣臉色一變,抱著杭緞就往她臉上摔去。
“沒膽的蠢東西!說話聲音不能大點兒嗎?!蚊子似的嗡嗡嗡,每回見你就是這副藏頭藏尾的廢物樣子,主子娘子找你問話,你也這般回答?!”
秦月珍被打蒙了,她完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趙銀娣,怎么就讓她發了這么大的火。
沈姝婉看不下去,開口道,“她年紀小,沒見過世面,不經事,姐姐何故為她氣壞了身子?”轉而又對秦月珍說,“還不快給你趙姐姐賠罪,回去好好琢磨,如何給趙姐姐做身漂亮衣裳。”
秦月珍聽了這話,又看了看趙銀娣懷中的石榴紅,再愚鈍的腦子也想明白了。
她紅了眼,哭著扇了自己幾巴掌,“對不起,趙姐姐,我說錯話了!”
沈姝婉默然不語。
她沒想到秦月珍竟如此害怕趙銀娣。
一旁的趙銀娣卻大快人心,越發欣賞沈姝婉起來。她笑得奸詐,“婉娘,你可別太護著這賤蹄子了,她表面上這副懦弱樣子,背地里可是個告狀精啊。”
秦月珍嚇得腿都軟了。
“哦?”沈姝婉輕輕挑眉,“這話從何說起?”
趙銀娣笑起來,“你今兒賣我一個人情,我也還你一個人情。”她伸手捏住秦月珍的耳朵,將她提起來,“這個賤人,昨兒巴巴地跑來找我說,她經常看到你半夜跑去大房,不止一次。”
“原來是這事。這幾日大房的春桃姑娘經常來找我,說大房奶奶剛入府睡不踏實,總做噩夢,便請我幫忙,再鎮一鎮邪,”沈姝婉的氣息從容而平穩,完全不像被抓到短處的樣子。
她一面說著,腦中卻飛快地構建梅蘭苑的結構地形圖。
按理說,她搬到這間桂花小院后,昨晚回屋沒走正門。
從側門而入,途徑抄手游廊,穿過小竹林,繞到柴房后面的屋子,再從檐下小橋穿過灌木叢,就回到自己的院子了。
這當中完全不會經過奶媽們的臥房。
……等等!
那柴房后面的屋子,好像是秦月珍的!
沈姝婉看向那個嬌小顫抖的身影。
這個奶媽比她小四歲,上月剛過完十九生辰,個頭長得矮小,又膽小如鼠,唯一勝在年輕體壯身材豐腴。
平日半句不吭聲,總躲在人后面,沈姝婉也很少與她來往。
她們無冤無仇,秦月珍也沒必要惡意針對她。
“我知道,大房敢叫你去,自然是有無法推脫的理由,就算大房和三房關系再差,只要你不誤了小少爺的事,三夫人也不會追究你。故而我雖得了消息,卻什么也沒說。”趙銀娣將其中厲害看得很透徹,得意地笑道,“不過你應該想不到,這個消息我只花了一串銅錢就買到了!哈哈!”
趙銀娣死命揪著秦月珍的耳朵,把她丟到沈姝婉面前,“這個賤人就送給你隨意處置了。”
她走后,沈姝婉輕輕看了秦月珍一眼。
“你隨我來。”
秦月珍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回到桂花小院。
她忽然咬緊牙關,擺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勢,“是我說的又如何?我缺錢,她們肯給我錢,我就愿意為她們做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經地義!”
沈姝婉端詳她的表情,并沒有察覺到威脅之意,只有滿滿的不安。
她輕笑一聲,“你若真有自己所說的這么狠,為何不直接告訴她們,我不僅去過大房,三少爺還來找過我?”
既然秦月珍能看到她進出梅蘭苑,自然也能看到藺昌民。
秦月珍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你、你怎么敢主動提及此事!私通外男乃是大罪,是要被浸豬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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