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賞給我的?!”周巧姑猛地瞪大眼睛,聲音拔高,“這不可能吧?畢竟三夫人剛剛罰了我,又怎會……”
“是真的!”秦月珍焦急地說道,“我親耳聽李嬤嬤身邊的小丫鬟說的,三奶奶當眾罰了你后于心不安,說您畢竟是三少爺的乳母,雖犯了錯卻不至于此,她不想跟三少爺鬧得太僵,便想借著賞緞子這事兒,給您個臺階下。那匹石榴紅,就是給您的體面!”
周巧姑聽得心猿意馬!
原來那匹緞子本該是她的!
是她作為藺公館老人該有的體面和補償!
“那緞子呢?!”她急聲問道。
秦月珍臉上適時露出委屈,“被趙姐姐拿去了!是婉娘親手交到她手上的,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趙姐姐年輕又漂亮,穿那樣鮮亮的顏色正合適……”
“沈姝婉這個賤人!”周巧姑氣得發抖,“那趙銀娣怎么說?”
秦月珍不敢抬眸看她,“趙姐姐說自己是趙管家的妹妹,確實比那些倚老賣老失了勢的人更有資本……”
周巧姑眼中幾乎要迸出血來!她落魄至此,趙銀娣不僅翻臉不認人,還搶走了本該屬于她的體面!甚至當眾嘲諷她!
秦月珍見她成功被激怒,趁熱打鐵地哭訴:“周媽媽,您不知道,趙姐姐她平日里就沒少欺負我,克扣我的份例錢,對我動輒打罵。”
果然,周巧姑見她抽抽噎噎的模樣,一個惡毒的計劃在腦中形成。
她拉住秦月珍的手,眼中閃著陰冷的光芒:“這個仇,我給你報!”
秦月珍止住了哭聲,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她壓低聲音,“你不是會女紅嗎?你想辦法去討好趙銀娣,幫她做那套衣裳!等她把料子交給你,你做好了,先偷偷拿到我這兒來!”
秦月珍故作不解:“為什么呀?”
周巧姑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哼!她趙銀娣想穿著新衣裳在老太太壽宴上出風頭?我偏要讓她當眾出個大丑!我在那衣裳上動點手腳,到時候看她還怎么得意!”
秦月珍聽得心中發寒,面上卻裝作恍然大悟,害怕道,“萬一被發現了……”
“怕什么!有我呢!”周巧姑此刻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拍著胸脯保證,“你只管按我說的做!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秦月珍離開漿洗房,確認無人跟蹤后,悄悄溜回了桂花小院,將周巧姑的計劃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
沈姝婉靜靜聽著,指尖輕輕劃過那匹天青色的杭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周巧姑夠狠,也夠蠢。這倒省了她不少事。
“婉娘,現在該怎么辦?我要按她說的做嗎?”秦月珍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要做。”沈姝婉抬眸,“不過周巧姑在衣服上動好手腳之后,你需得先把那件衣服拿過來給我過一眼。”
秦月珍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我記住了。”
沈姝婉從妝奩里取出一個小銀錠,約有五兩重,“這是你的賞錢,先拿著給你爺爺抓藥。往后好好辦事,答應你的都會給。”
秦月珍接過沉甸甸的銀子,激動得手都在抖。看向沈姝婉的眼神里除了畏懼,更多了幾分死心塌地的感激。
是夜,春桃照例將她帶到月滿堂。
路上她什么都還沒問,春桃倒先開口了。
“你可真是個沒心肝的,滿腦子只想著賞錢。旁人都惦記著大少奶奶的病情,偏你什么都不問。”
沈姝婉盈盈一笑,“春桃姑娘,并非我不問,而是我知道大少奶奶既然派你來尋我,便是少奶奶的病已經好全了。至于生了什么病,何時好的,那便不是婉娘該管的事了。”
春桃一時語塞,竟找不到理由回懟。
月滿堂內,藺云琛在書案前處理公務,眉宇間帶著疲憊和郁色。
沈姝婉默默給他披上披風,見桌案上放著一碗藥。
>t;春桃說,藺云琛這一日都食欲不振,滴米未進。
“爺,還是不想吃東西嗎?”沈姝婉柔柔地喚了聲。
燈影搖曳,藺云琛只覺得妻子臉上多了些白日沒有的柔媚。
他心底軟了下來,揉了揉眉心,“還是沒什么胃口。”
沈姝婉聞了聞那碗藥的味道,便知是治療風寒之癥的。
“爺為家事操勞,更要保重身子。妾身近日剛琢磨出一道羹湯,稍后給爺做了,爺嘗一口試試?”
藺云琛并未抱太大希望,他口中無味,什么都不想吃。
但看見那雙氤氳著水霧的眸子,他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也好。”他道。
沈姝婉推門出去,原本坐在廊外的春桃立馬站起來,眼神質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