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層,秦月珍只覺一股寒意自腳底直竄頭頂,渾身血液都似要凍結。
現下最棘手的是,她為了給沈姝婉報信,方才在淑芳院門房那兒已然露了行跡。
大房的人很快便會知曉,有個梅蘭苑的女人曾去尋過婉娘、這個女人還聽到了門房婆子說婉娘從未來過淑芳院,畫了婉娘的畫像卻被門房婆子喊作少奶奶等等。
大房的人何等精明,定會猜疑,這個女人恐怕已經窺破了一樁天大的秘密!
她們會殺她滅口!
“秦小姐,你這是怎么了?”藺昌民見她面色慘白、魂不守舍,心下一緊,“婉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月珍勉強擠出一點笑紋:“她無事,只是身子不爽利,又怕見家人,才托我去求您。抱歉,三少爺,我得回去照看她了。”
她跌跌撞撞跑回梅蘭苑。
空寂的房內,只余她粗重驚恐的喘息。
她該如何是好?
去尋沈姝婉求助?
不成。
關于替身之事,沈姝婉從不曾向她透露半分。
由此可見,沈姝婉從未信任她。
如今自己知曉了這秘密,于沈姝婉而,何嘗不是個巨大威脅?
為求自保,她會不會也選擇除掉自己?
秦月珍只覺天地茫茫,竟無一處可容身,無一人可信賴。
目光呆滯地掃過陋室,最終,落在了桌上一把磨得锃亮的剪刀上。
與其像螻蟻般被人無聲無息地碾死,不如……
絕地求生!
求生的本能壓過了對痛楚的恐懼。
秦月珍猛地撲到桌邊,一把抓起那柄冰涼的鐵剪!
月滿堂內,沈姝婉將身上那件沾染了曖昧痕跡的絲緞旗袍仔細褪下,換回素凈的棉布衣衫。
今夜折騰得厲害,藺云琛已沉沉睡去。
她將旗袍疊妥,走出臥房,交給了候在外間的春桃。
“這是陳曼麗小姐送給大少奶奶的,大少爺很是喜歡。”
春桃鐵青著臉,一把奪過旗袍,心頭火起。
旗袍是真絲的,上面修著鴛鴦暗紋,盤口被解了三顆,第四顆連著布料被扯斷了,側邊的開衩直直叉到胸口,分明是被生生撕開的,揉皺的布料上暈著灘灘濃稠的黏液,漾著一股曖昧的腥味。
這賤人,衣裳都爛成這樣了,拿來何用!
可這畢竟是陳曼麗所贈,無論如何她必須呈給大少奶奶過目。
不用想也知道,送過去,少不得又是一場難堪的辱罵。
春桃憋著一肚子悶火回到淑芳院,剛跨進院門,守門的婆子便迎了上來:“春桃姑娘,兩個時辰前,有個面生的女人來尋您,說是梅蘭苑那邊的。她慌里慌張,只說要找婉娘。老婆子我聽得云里霧里的,婉娘是誰?少奶奶難道新收了丫鬟?”
婆子絮絮道:“她說婉娘不在這兒,又問起什么鎮壓婚房的事,奇奇怪怪的,沒說兩句便自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