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金先是一愣,隨即一股邪火直沖頭頂,臉上的肥肉都氣得抖了起來。
“我害你?”他走到棲霞子面前,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我害你對我有什么好處?上面要的貨交不出來,你我都得死!”
“上面要的?”棲霞子的汗水沾著發絲貼在臉上,狼狽不堪,眼里全是瘋狂。
他幾日沒怎么睡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沒命地干,本來就滿腔的怨氣。
“真的是上面催貨嗎?還是你沈大老板早就想好了,等這批藥膏煉成,就讓我這個‘青云觀余孽’徹底消失?”
沈萬金瞳孔驟然一縮,被戳中心思的惱羞成怒讓他的面容瞬間繃緊。
他確實存了卸磨殺驢的念頭,因此才催促棲霞子趕制毒藥。
棲霞子知道得太多了,連他那些見不得光的癖好,也定是他搞的鬼,否則,還能是誰?
他原本就是想,等這批貨交出,讓這個渾身臭味的落魄道士,無聲無息的“病故”。
可如今,這心思卻被對方當面喊了出來,如同一層遮羞布被猛地扯下,讓他難堪不已。
“放你娘的狗屁!”沈萬金破口大罵,“你自己辦事不力,弄出這么大的紕漏,還想反咬一口?”
“來人!”沈萬金厲喝一聲。
兩個跟著他一起下來的心腹壯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棲霞子的胳膊。
棲霞子日夜忙碌,又整日與毒藥為伍,身子本就虛軟,掙扎了幾下便動彈不得。
沈萬金從懷里掏出了那三樣東西,瓷杯、折扇、硯臺,狠狠地摔在棲霞子面前的污水中。
“說!是不是你干的?把這些東西偷出來,再放到我面前!你想嚇唬我?想讓我坐立不安,你好趁機搞鬼是不是?”
棲霞子被污水濺了一臉,他低頭看了看那幾樣不起眼的小物件,先是一臉茫然,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地怪笑起來。
“茶杯?扇子?破硯臺?”他仰起臉,滿臉譏諷,“沈萬金!你沈家金山銀山,珍寶無數,我不去偷?”
“卻去偷這些破爛?我棲霞子再落魄,也沒下作到去偷你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倒是你!為何這么緊張這幾件破爛?怕人知道它們在你手里?”
“莫非,這些東西本身就來路不正?是你偷的?還是你又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沈萬金整個人猛地一顫。
果然是他!
他最大的秘密,最隱私,最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癖好竟然被他知道了!
是的,他喜歡偷東西。
這是連他自己都唾棄的癖好,但偏偏只有偷東西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在,那種扭曲的快感,令他無法自拔。
如今,竟被這個丟了西北,投奔到這里討口飯吃的敗軍之將,在這污濁惡臭的地下,當眾喊了出來!
驚駭和羞恥過后,滔天的恐懼和怨恨瞬間轉變成了十足的殺意。
沈萬金臉上的血色褪盡,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著,眼睛死死盯著棲霞子,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猛地彎下腰,從腳邊渾濁的水里,撈起一把粘稠滑膩、泛著暗藍色光澤的藥膏。
“這是你辛苦煉出來的東西,道長。”
沈萬金臉上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一步步逼近被牢牢制住的棲霞子:“今日,就讓你自己嘗嘗,這寶貝的滋味!”
“不——!沈萬金你敢!你敢殺我?上面不會放過你——嗚!!!”
棲霞子驚恐的嚎叫被強行打斷。
沈萬金那只沾滿毒膏的手,狠狠捅進了他大張的嘴里,將一大團劇毒的藥膏死死塞了進去,直抵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