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了。
    無需后退,更無需格擋。
    只有一道光。
    一道漆黑的光。
    黑鱗劍出鞘的瞬間,時間仿佛凝滯了一剎。
    劍身沒有光華萬丈,只有一抹極致的、仿佛能切開混沌的幽暗。
    那不是劍的光,是劍本身割裂了空間,吞噬了周圍本就微弱的光線,留下的虛無軌跡。
    劍光分左右。
    向左,迎向那幽藍的絞殺之軀。
    未曾聽聞金鐵交鳴,只有一聲極其細微、如同裂帛被撕開的輕響。
    幽藍的鱗甲在接觸到那抹幽暗劍光的瞬間,如同魚鰭劃過水面,無聲分開。
    龐大的蛟軀帶著慣性繼續前沖,然而一道平滑如鏡的切痕,自七寸處顯現,迅速蔓延。
    猙獰的蛟頭保持著前撲的兇戾,卻已與蜿蜒的身軀徹底分離,巨大的豎瞳中殘留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幽藍的血液尚未噴濺,劍光已向右偏折。
    右方,毀滅黑炎撲面。
    黑鱗劍劃出一道玄奧的弧線,劍尖輕顫,仿佛點碎了虛空。
    劍意凝聚于一點,不避不讓,直刺那團躍動黑影的核心——那對燃燒著黑炎的虎目之間!
    嗤——!
    劍尖刺入黑炎。
    隨著一聲凄厲的劍鳴,狂暴的劍罡在黑虎身后爆開,如同實質的颶風朝著黑棺席卷而去。
    那粘稠、仿佛能吞噬萬物的黑炎,在接觸到劍尖凝聚到極致的鋒銳時,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凄厲如同億萬怨魂尖嘯的嘶鳴!含著毀滅意志的火焰被劍意硬生生從中剖開!
    劍光一閃而沒。
    燃燒的黑虎身形驟然僵住。
    它前撲的姿勢凝固在黑暗中,周身洶涌的黑炎如同被凍結。
    隨即,一道筆直、光滑的裂痕從它眉心向下蔓延,貫穿整個龐大的身軀。
    裂痕擴大。
    兩半燃燒著殘焰的虎軀,帶著被整齊切開的斷口,無聲地向兩側滑落崩塌。黑炎失去了核心,如同潑灑的墨汁,在黑暗中扭曲逸散,最終熄滅,只留下刺鼻的焦糊味。
    與此同時,破體而過的劍罡也被黑棺輕松擋下。
    從陳懷安出劍,到兩具龐大的兇物殘軀轟然倒地,不過呼吸之間。
    幽藍的蛟血這時才如瀑布般噴涌,染黑了地面。
    被劈開的黑虎殘軀上,余燼明滅。
    鎖妖塔底層,重歸死寂。
    只有濃烈的血腥與焦糊味彌漫。
    還有那柄斜指地面的黑鱗劍。
    劍身依舊幽冷,不沾一絲污穢,仿佛剛才那驚鴻兩劍并非出自它手。
    陳懷安站在原地,衣袂無風自動。
    他看也沒看地上迅速冷卻的殘骸。
    目光如同兩柄無形的利劍,穿透粘稠的黑暗,牢牢釘在中央那尊沉默的巨棺之上。
    他其實并不想殺任何妖怪。
    但面對蛟龍和黑虎,他改變了想法。
    他把對方當盟友,結果對方卻對他滿是殺意。
    如果這他都還要饒對方一命,那他也別練劍了,他應該去教堂做神父。
    剛好他的殺之道也要建立在無數尸體之上。
    只能說,敢來,他陳懷安就敢殺!
    塔內靜得可怕。
    唯有陳懷安自己的心跳,沉穩,有力。
    以及……那巨棺深處,仿佛傳來一聲極其細微、如同塵封萬載的……嘆息?
    又或是……鎖鏈的輕響?
    陳懷安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死寂:
    “該、你、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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