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籠里的小黑縮在角落,渾身抖得像篩糠。李高屈起手指,輕輕彈了彈冰冷的鐵欄桿,發出“嗒嗒”的輕響:“過來。”
這兩個字沒什么起伏,卻像道命令。小黑嗚咽了一聲,爪子在地上抓出幾道白痕,最終還是顫巍巍地爬起來,一步一挪地湊到李高面前,腦袋埋得低低的,連尾巴都夾成了問號。
盧曉雅站在后面,下巴都快驚掉了。她想起上周帶小黑去寵物醫院,獸醫想給它打針,結果被小黑咬破了手套;想起隔壁王叔叔家的狼狗沖它叫了兩聲,它直接把人狗繩都咬斷了。可現在,這只連老虎(她聽爺爺說的)都敢叫板的藏獒,居然在李高面前乖得像只剛斷奶的小貓?
“你到底對它做了什么?”盧曉雅湊過去,戳了戳李高的胳膊,“它平時連我爺爺都敢兇!”
李高沒回頭,蹲下身,手掌輕輕落在小黑的頭頂。小黑居然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跟村里的老黃狗撒嬌時一模一樣。“沒做啥,就是讓它知道誰是老大。”他摸著小黑油亮的黑毛,突然皺了皺眉,“這么霸氣的狗,叫‘小黑’也太普通了,跟村口的土狗似的。”
“那你想叫啥?”盧曉雅不服氣,“小黑怎么了?通俗易懂!”
李高想了想,拍了拍小黑的背:“它這么黑,跟燒透的煤球似的,不如叫‘煤球’?”
“煤球?”盧曉雅差點笑噴,“你咋不叫它‘炭塊’呢?哪有狗叫這名的!”
“煤球多好,聽著就暖和。”李高不理她,對著小黑喊,“煤球,以后就叫你煤球了,聽見沒?”
小黑居然抬起頭,對著李高“汪汪”叫了兩聲,尾巴還輕輕晃了晃,像是答應了。
盧曉雅:“……”她的純種藏獒,居然就這么被人改了個土掉渣的名字,還挺樂意?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盧曉雅眼睛一亮,拉著李高就往回跑:“爺爺回來了!別讓他看到煤球這慫樣,不然他該懷疑我虐待狗了!”
李高被她拽著,忍不住笑:“你爺爺要是知道煤球怕我,說不定還得夸我厲害。”
“夸你?”盧曉雅白了他一眼,“我爺爺要是知道你把他十萬塊買的藏獒改名‘煤球’,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兩人跑到前院時,盧荊楚正從黑色賓利上下來。他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只是眉宇間帶著點疲憊——顯然是剛從公司趕回來。看到李高,他臉上的疲憊瞬間散去,快步走過來,拍了拍李高的肩膀:“小高來了?路上沒堵車吧?”
“沒有,曉雅開車挺快的。”李高笑著說。
“你這丫頭,開車總毛毛躁躁的。”盧荊楚瞪了盧曉雅一眼,又轉向李高,“走,進屋坐,我讓廚房燉了你愛吃的紅燒肉,再等十分鐘就能開飯。”
進了客廳,盧荊楚讓龍叔泡了壺普洱,拉著李高聊起天來。從學校的課程聊到錦城的天氣,再到清風坳的風土人情,李高總能找到話題,連盧荊楚提起的“商業行情”,他都能插兩句——雖然說的是“山里的藥材今年漲價了”,卻也讓盧荊楚聽得津津有味。
盧曉雅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捧著一杯果汁,偷偷觀察著。她發現,爺爺在李高面前,完全沒有平時在公司的威嚴,反而像個普通的爺爺,會笑,會吐槽,甚至會跟李高爭論“普洱和菊花茶哪個更解膩”。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爺爺——那個總是板著臉,連跟她說話都只談“成績”“禮儀”的爺爺,居然會跟一個山村來的少年聊得這么投機。
“爺爺,你跟千佛聊得比跟我還多。”盧曉雅忍不住插嘴,帶著點小委屈。
盧荊楚笑了:“你這丫頭,平時讓你跟我多說兩句話,你總說‘爺爺我要寫作業’‘爺爺我要跟朋友出去’,現在吃醋了?”
盧曉雅的臉瞬間紅了,趕緊低下頭喝果汁,小聲嘟囔:“誰吃醋了……”
李高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這丫頭,明明就是吃醋了,還嘴硬。
晚餐很快就好了。餐廳里的水晶燈亮著暖黃色的光,餐桌上擺著四菜一湯:紅燒肉、清蒸鱸魚、蒜蓉西蘭花,還有一碗玉米排骨湯。紅燒肉燉得油亮軟糯,筷子一夾就爛,香氣飄滿了整個餐廳。
“小高,多吃點,這紅燒肉是廚房特意給你做的,放了冰糖,甜而不膩。”盧荊楚給李高夾了一大塊紅燒肉,又給盧曉雅夾了一塊,“你也吃,整天就知道減肥,再瘦下去風都能吹跑。”
“爺爺!我才不胖!”盧曉雅噘著嘴,卻還是把紅燒肉塞進了嘴里。肉香在嘴里散開,她忍不住偷偷看了李高一眼——這家伙居然已經吃了三塊了,嘴角還沾著點醬汁,像只偷吃的小貓。
“千佛,一會吃完飯急著回家嗎?”盧荊楚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不急,我還有點事想跟您單獨說。”李高看了盧曉雅一眼,沒把“有人針對曉雅”的事說出來——他不想讓這丫頭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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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盧荊楚眼睛一亮,“一會我要去錦華國際會展中心參加個慈善拍賣會,你跟我一起去,長長見識。有什么事,我們路上說。”
“我也要去!”盧曉雅立刻舉手,又趕緊補充,“我是怕你倆迷路!”
盧荊楚笑著點頭:“行,你也去。正好讓你學學怎么跟人打交道,別總跟個小孩子似的。”
盧曉雅雖然嘴上抱怨“拍賣會一點都不好玩”,卻還是在飯后乖乖回房換衣服。半小時后,她穿著一身黑色晚禮服走下樓,裙擺上綴著細小的碎鉆,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她還換上了一雙銀色高跟涼鞋,腳踝上戴著一條細巧的珍珠腳鏈,原本扎著的高馬尾散成了大波浪,襯得她肌膚雪白,氣質優雅,像一朵盛開的黑玫瑰。
李高看得都愣住了。他見過穿校服的盧曉雅,見過穿運動服的盧曉雅,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她——少了幾分傲嬌,多了幾分精致,像從雜志里走出來的模特。
“看什么看?土包子沒見過晚禮服啊?”盧曉雅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故意揚起下巴,像只驕傲的孔雀。
“見過,就是沒見過穿晚禮服還能這么兇的。”李高笑著說,伸手幫她拂掉了裙擺上的一根線頭,“這里有根毛。”
盧曉雅的臉瞬間紅了,趕緊往后退了一步:“要你管!我們快走吧,別遲到了!”
錦華國際會展中心外,紅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馬路邊,兩側站滿了記者,閃光燈“咔嚓咔嚓”響個不停。來參加拍賣會的人非富即貴,男士們穿著筆挺的西裝,女士們穿著華麗的禮服,手里拿著精致的手包,談笑風生。
李高穿著一身盧荊楚讓龍叔準備的深灰色西裝,雖然很合身,卻總覺得渾身不自在——領口的領帶勒得他難受,皮鞋也磨腳,不如他的粗布褂子和帆布鞋舒服。
“別皺著眉,跟誰欠你錢似的。”盧曉雅走在他身邊,小聲提醒,“一會見到人要微笑,別跟人說你是山里來的,免得被人笑話。”
“我本來就是山里來的,有什么好笑話的?”李高不解,“-->>山里的空氣比這好,山里的紅燒肉也比這的香。”
盧曉雅:“……”她就不該跟這土包子講禮儀!
走進會展中心,工作人員遞過來三個號碼牌:“盧先生,盧小姐,這位先生,麻煩抽取一下座位號。”
盧曉雅接過號碼牌,閉眼深呼吸:“一定要抽到前排!不然看不到拍賣品!”她用力一抽,展開一看,忍不住笑了:“太好了!18號,在中間,視野正好!”
三人來到18號桌坐下,工作人員很快端來了香檳和果盤。盧曉雅拿起香檳抿了一口,又拿起一份拍賣品宣傳冊,翻了起來:“爺爺,你看這個翡翠手鐲,成色好漂亮,拍下來給奶奶當生日禮物吧?”
“好,你喜歡就拍。”盧荊楚笑著點頭。
“我去下衛生間。”盧曉雅放下宣傳冊,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