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軒內堂的光線偏暖,木質貨架沿著墻壁排開,上面堆著大小不一的原石——有的裹著深褐色的石皮,表面坑坑洼洼,像剛從礦里挖出來;有的則被磨去了一小塊石皮,露出里面隱約的綠意,引得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石屑味,混合著窗外飄進來的檀香,倒有幾分古玩店的韻味。
金德康剛走,宋志遠就湊近李高,壓低聲音吐槽:“這馬守業,就是個‘攪屎棍’!上次我看中一塊開窗料,里面露著點陽綠,他非得跟我抬價,從五萬抬到十萬,最后我沒跟,他買回去一開窗,嘿,里面全是裂,氣得他好幾天沒露面!”
李高點點頭,目光掃過貨架,手指無意識地摸了摸褲兜——里面裝著上次在拍賣會用的羅盤。他假裝隨意地走到一塊西瓜大的原石前,指尖拂過粗糙的石皮,眼角余光瞥見角落里的服務員正低頭擦桌子,悄悄將羅盤掏出來,貼在原石側面。羅盤指針輕輕轉了轉,最后停在一個方向,指針微微顫動,幅度不大,卻足夠說明問題——這石頭里藏著玉,只是純度還不確定。
“千佛,怎么樣?”宋志遠趕緊湊過來打掩護,故意提高聲音問服務員,“這原石是緬甸哪個礦口的?看著石皮挺老啊!”
服務員抬頭,笑著回答:“宋老板,這是帕敢礦口的料,剛到沒兩天,石皮緊實,水頭應該不錯。”
趁著兩人說話的功夫,李高快速將羅盤收進褲兜,又走到另一塊拳頭大的原石前,指尖剛碰到石皮,就感覺到一股溫潤的“氣”——比剛才那塊強多了,這石頭里的玉,大概率是冰種。他不動聲色地記住位置,剛想跟宋志遠說,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沙啞的大笑,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哈哈!宋志遠,你倒是來得早!”
李高抬頭望去,門口走進來個高瘦男人,穿一身黑色阿瑪尼西裝,袖口露出塊百達翡麗手表,頭發梳得油亮,偏偏長了張窄長的大馬臉,笑起來時嘴角往兩邊扯,顯得有些刻薄。他身后跟著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件灰色中山裝,背著手,眼神只掃原石不看人,手指關節分明,敲石頭時動作慢悠悠的,透著股“高人一等”的清高勁兒——不用問,這就是馬守業和他帶來的“高手”王大拿。
馬守業一進門,目光就落在李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嘴角勾起抹輕蔑的笑:“宋志遠,金德康說你帶了位‘高手’來,就是這位小兄弟?”他特意把“高手”兩個字咬得很重,像在念什么笑話,“看這打扮,倒是挺接地氣——就是不知道,懂不懂什么叫‘種水色’?”
宋志遠臉一沉,剛想反駁,李高卻先開口了,語氣平淡得像在聊天氣:“馬老板,賭石看的是石頭,不是衣服——您上次穿西裝開的那塊‘帝王綠影子’,最后不也成了磚頭料?”
這話一出,宋志遠“噗嗤”笑出聲,連旁邊的服務員都趕緊低下頭,忍著笑意。馬守業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他上次確實開錯過一塊料,還被圈子里的人笑了好幾天,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知道!
“你……你懂個屁!”馬守業氣得手抖,指著李高,“王老師,你給評評理,哪有這么選石頭的?怕不是來搗亂的!”
王大拿終于從原石堆里抬起頭,眼神掃過李高,像在看一塊石頭:“年輕人,賭石講究‘望聞問切’,不是靠嘴皮子——我看你連石皮都不會看,還是別在這里添亂了。”
李高沒理他,反而轉向宋志遠,伸手:“宋叔叔,有硬幣嗎?”
宋志遠愣了愣,趕緊摸兜,翻了半天只摸出張百元大鈔,無奈地笑:“我平時不怎么帶現金,更別說硬幣了。”他轉頭喊住剛要出門的金德康,“金老板,借個硬幣用用,普通一塊錢-->>的就行!”
金德康不明所以,卻還是從收銀臺摸了個硬幣遞過來,笑著問:“宋老板,您這是要干什么?難不成要拋硬幣選石頭?”
馬守業在旁邊嗤笑:“拋硬幣?宋志遠,你要是實在不懂,就別硬撐——這石頭可不是菜市場買菜,靠扔硬幣能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