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特殊改裝的垂直起降運輸機,如同一只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懸停在瀾滄市的萬米高空。
機艙內,沒有燈光,只有舷窗外透進來的、一種病態的紫紅色天光,將三人的臉龐映照得輪廓分明。
李巖如同一座沉默的鐵塔,雙手抱胸,閉目養神,但他腳下的金屬甲板,卻隨著他沉穩的呼吸,發出極其輕微的、不堪重負的嗡鳴。林風則站在舷窗邊,他那只名為風影隼的御靈獸,并未放出,而是化作一道青黑色的紋身,盤踞在他的手臂上,紋身的隼眼,卻閃爍著微弱的金芒,仿佛在與主人一同審視著下方那座已經淪為魔域的城市。
“能量讀數……一片混亂。”林風的聲音簡練而干澀,沒有一絲平日的從容,“空間參數在劇烈跳動,常規的能量偵測設備在這里幾乎等同于廢品。這座城市,像一塊被揉爛了的畫。”
蕭明初的目光,穿透舷窗,落向那片扭曲的大地。
那不是戰爭后的廢墟,而是一種更加詭異、更加觸及法則層面的崩壞。高聳的樓宇以一種違背物理常識的角度傾斜、彎折,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隨意拿捏過。街道縱橫交錯,卻在某些節點上突兀地斷裂,或是像麻花一樣擰在一起。天空中,幾朵云彩被拉伸成細長的絲線,凝固在詭異的紫紅色天幕下,一動不動。
整座城市,都像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秦瑤的遠程感知,是我們唯一的眼睛。”蕭明初的聲音打破了機艙內的死寂,“降落后,一切行動聽我指揮。另外,從現在開始,我的名字是肖明初,肖像的肖。”
林風和李巖沒有問為什么,只是沉穩地點頭。他們能感受到,下方那座城市散發出的氣息,充滿了深黯力量的腐臭與粘稠,那是一種能讓靈魂都感到窒息的污染。
運輸機開始下降,無聲地穿過那層粘稠的紫紅光暈,最終懸停在一片廢棄工業區的上空。
“坐標已確認,下方三十米處有一條廢棄的地下排污管道,是秦瑤選定的最安全的入口。”陸沉的聲音通過加密通訊傳來,帶著一絲電流的雜音,“祝你們……武運昌隆。”
機艙腹門開啟,三道身影如鬼魅般落下,悄無聲息地沒入黑暗。
雙腳踏上瀾滄市土地的瞬間,一股難以喻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涌來。空氣中彌漫著臭氧、金屬銹蝕和某種植物腐爛混合的怪味,吸入肺中,帶著一絲灼熱的刺痛。
更可怕的是空間本身帶來的不適感。每走一步,都感覺周圍的景物在發生著肉眼難以察覺的微弱蠕動,仿佛踩在了一頭巨大活物的胃里。方向感和距離感都變得模糊不清。
“顧問,左前方七十米,街角位置,空間褶皺頻率異常。”林風的聲音壓得極低,他手臂上的隼眼紋身金光閃爍不定,“我的風元素感知在那里被扭曲、吞噬了。”
三人立刻停步,藏身于一堵斷墻之后。
只見那個街角,景象如同夏日暴曬下的柏油路面,正在微微地蒸騰、晃動。一片落葉飄過,剛一進入那片區域,就在無聲無息間被拉長、扭曲,最后分解成無數光點,徹底消失。
“這鬼地方……”李巖甕聲甕氣地低罵了一句,他裸露的手臂上,巖石般的紋路亮起微光,一股厚重的力量將他牢牢固定在原地,以對抗那種無處不在的拉扯感。